一位小童在禇离的指引下到来。
小童躬着身子。
叶仲舒便把桌上的碧玺念珠递到小童的眼下，耐心地问起：“这个你认识么？”
小童捏过，借着火光凑在眼下端详。
毕竟是过了一年多了，其实她也记不得，“应该是姜氏的吧。”
“我是想问，你们卖给谁了？”姜楠又问。
小童想了想，摇了摇头。
这儿不似现代，能有电脑这样的储存设备。他们对账目的记录也就是几月几日名字加上价格。
总不可能询问每一位顾客是谁，也不会画下每一样产品的模样。毕竟这样做太麻烦了。
当然除了沈氏的首饰，毕竟沈氏是以饰品发家。所以他们对经典、好看、独一无二的饰品，会进行绘画收藏，如今在沈氏的大宅子里，专门有一座别院收拾这些画作。
但姜氏不一样。他们用的是穿越者的理念，并不是穿越者管理，走得模式还是以古代经商的形式。对一些自己商铺特征的东西，没有很好的经营与也没有打造品牌效应的心思，一心的只为做生意。是一种古朴的、没有炒作和烘托自己品牌价值的经营模式。
或许姜氏他们目前不会理解，为什么沈氏要存下这么多手稿。
这就像是一些现代的奢侈品公司，几百年前的手稿，是为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赋予品牌的品牌价值。因此，沈氏才会越走越远。
姜楠叹气，想明白的她，便耐心的与眼前的小童进行引导：“那你记得去年的五月十三日发生了什么吗？”
小童沉思片刻，“那天是奴的生辰。”
说到这儿，小童兀然说起，“奴记得，那天有人来买了这串念珠，说是要送给谁作为生辰礼。”
姜楠微微点头，随后继续引导：“我们按照顺序慢慢想，从早上开始。”
“早上？”小童才十二岁，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孩子。
东锦城里，女子抛头露面的少，毕竟有着一些对女子的偏见和规矩。但是姜氏不同，它是来自女子可以当官的魏国，对待员工，他们只招适合的，而不是先筛选性别。
小童俏皮地调整坐姿，“早上，奴的娘亲煮了两个鸡蛋。”
“然后呢？”
小童闭上眼睛，“然后奴拿着鸡蛋来到店里。”
“但是店里的饰品出货极少，因为大家都去沈氏首饰铺子买东西。”
“哦对了！但奴那天拿到了赏银。是一位大人买了一串上眼的念珠，付了钱后，给了奴一锭银子。”
“能记得那人是谁么？细节也行。”姜楠见到她似是打开了记忆，便询问道。
小童歪了歪头，“奴记得，是一位当官的……”
“他身边的人唤他……唤他……关太尉！”
“那位胖胖的，关太尉？”姜楠忙问。
小童点点头，“是他！”
吩咐小童离开后，褚离神色微微变换，她注视着正在沉思的姜楠，询问起：“你调查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姜楠抬眸看向褚离，“白嫣然、俞冀酒仙、小狸……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死在了白嫣然的院子里。”
“怎么回事？”
“那些信仰神佛的人，杀死了他们。我在那儿看到了这些珠子，便想找到这串念珠的主人。”说着，姜楠看了身边的叶仲舒一眼，随后她双手支着案桌，神态疲惫，缓慢地起身。
她的言语轻缓，动作幅度不大，却是看得褚离微微一怔。
她……还是姜楠么？
若是姜楠，不该是这么平静的讲述。
若是姜楠，早该是崩溃的大哭。
若是姜楠，一定是哭完之后抱着自己想法子报仇。
而不是这样，这样的……冷静！
还与她在方才玩闹了一会儿，让她误以为没什么大事。
“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褚离赶忙问起。
“去关太尉府。”姜楠用手撑着脑袋，揉了一下额头，眸光里露出一丝看不透的笑意。
“要不再坐一会儿？我给你们安排马车。”褚离扶过姜楠的手，顺势搭上她的脉搏，默不作声的为她把脉。
“嗯，好！”姜楠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微笑着回答。
她垂眸看着禇离为自己搭脉，便笑着任由她。
“你身子怎么弱成这样？”
“没事的。”
“饭也没怎么吃？”
“没事的。”
“觉也没睡好，对吧？”
“没事的。”
褚离咬着牙，又一次下压眉眼，抬手又想给眼前的家伙一个脑嘣。但瞧见这家伙缩了一下脖子，红肿的额头下眉眼露出些许害怕，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她将手一摊，轻轻地揉了一下姜楠的脑袋，“你得吃饭与睡觉，知道了没？不要总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会担心的，明白了没！”
姜楠眼眶一红，乖巧地点了点头，“好，褚姐姐。”
禇离唇畔一勾，随后俯身在姜楠耳边低语，“以昉出事了……”
她迎向姜楠的视线，继续说道：“我们在东锦城里，是为了给人错觉，魏国或者我和以昉两人之中有穿越者，而让幕后之人忌惮。”
“可这段时间，东锦城越发不受控制。那人原本对我们静观其变，如今已然开始按耐不住。”
“以昉昨日说出去一趟，到现在还没回来。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细作已然开始行动了。”
“接下来，你将这件事处理好，就离开东锦城吧。”
姜楠抬眸看向褚离。
褚离则是继续小声地说道：“去沁城，那儿，有保护你的人，你不用隐藏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说出自己是姜楠就好。”
说完，褚离又一次揉了揉姜楠的脑袋，“你本就是局外人。”
……
……
姜楠坐在马车里，整理着禇离与她说的线索。
叶仲舒坐在一旁腰间别着戒尺，抚着沈乔的护心玉坠。
她徐徐说道：“买下念珠的应当是关太尉。东锦城内，大家买东西，尤其是首饰，大多首选沈氏商号。可关太尉不喜沈氏垄断，因而素日里买东西会有意识避开沈氏商号。”
说到这儿，叶仲舒顿了顿，“但，不是我偏心，而是我能肯定，此事绝不是关太尉所为。”
姜楠点点头，“一切事宜我们先去问清楚，不过不能我们去问，得让他人旁敲侧击。免得……”
姜楠谨慎的说着，但说到“免得”的后面，她又停了下来。
毕竟她正以人心最坏的方向揣测，而眼前人与关家交好。
叶仲舒点了点头，“我等会儿托付关雎，让她去问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