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时也命也。
他才刚满十八啊！
这得比他大了多少岁啊？
姜池愣巴巴的，下意识就抬起了双手，开始掰着手指头认真地数了起来。
同样露出了惊愕神情的还有一旁的西羽。
只见他猛地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代菲，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什么玩意儿？？？
眼前这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比他的岁数还大？
哪里来的老妖怪？
他竟半点没看出来！
不得不说，蛇王就是有远见卓识，能于万千平凡中发现不凡！
他拜服。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资质未免也太差劲了吧！
数千年来头一个吧？
简直就是丢人……不，丢妖！
西羽轻啧了一声，忍不住嫌弃地摇了摇头。
而高站在房檐上的李归元听到这话也是微微一怔，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他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嘴唇颤了颤，最终无奈地抿起了唇。
很显然，现如今，人类世界中的灵气的确是变得越来越稀少了！
这桃树精竟然花费了足足三千多年的时间，方才勉强修成正果，得以化身为人类的模样。
真是可怜又可悲！
不知为何，一种久违的同情之情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未曾出现过了。
……
好半晌，李归元才微微眯起双眼，如同鹰隼一般眼神，居高临下，再一次锐利地、仔仔细细地审视起站在下方嬉皮笑脸的代菲来。
这小妖于人界诞生，从气息来看，应当并非是恶妖。
那是人是妖，又有何妨。
随后，他那犀利的目光缓缓扫过紧紧黏在代菲身侧的姜池时，
稍稍停顿，略显柔和。
却见对方只顾着与桃树妖眉来眼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李归元不由冷哼一声。
指望不上！
堕落！
他的目光又依次从万渊和兮锦霄的身上掠过，最终重新落回到了西羽的身上。
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就算继续追问下去，也难以探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之前在人界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如今他们三妖一……修士，已安然来到妖域，
再追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不说，恐怕还会给自己这条老命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
不过，此番行程倒也并非一无所获。
仅仅只是刚刚踏入妖域的大门，就见到了所谓蛇王座下的两只大妖。
其修为高深莫测，与自己相比可谓不相上下，甚至更有可能强于自己一筹。
唉！
时也命也。
在他们自以为天下无敌的时候，妖族已然悄然崛起，其实力增长之迅猛简直超乎想象。
遥想当年，人类修士那也是创造了无比辉煌的历史的！
然而时过境迁，那些荣耀都已如过往云烟，杳无踪迹。
如今啊，人类修士们也该正视自身逐渐式微的现实了！
否则，早晚会湮没于天地之间。
恐怕他们这些老家伙啊……这次真的要先一步消逝于这世间了。
从前岁月漫长的时候，悍不畏死，勇往直前。
而今，随着岁月流逝，寿命已所剩无几，心中反而多了诸多牵挂和不舍。
李归元缓缓抬起头，凝望着夜空中那轮高悬的皎洁明月，仿佛能从它清冷的光辉中寻得一丝慰藉。
若命运已注定无法改变，那么至少在他们离开之前，一定要把这被法器强行冲破从而形成一定洞开规律的禁制，牢牢封死！
为子孙后代，也为人类留下一道安全的屏障。
李归元攥住背在身后的双手，片刻之后，神情稍稍缓和下来。
他垂眸，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甲板上站立着的西羽，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且坚定地开口道：“每月于此时进入妖域，本就是双方事先约定好的事情。
这船上的人，也算是依约而来，并无丝毫冒犯之意。阁下又何须迁怒于他们。时辰也快到了，不如就此放行，让他们安然离去吧。”
西羽轻轻撩起眼皮，目光冷冽地扫向老者，嘴角勾勒出一抹充满戏谑意味的弧度。
只听得他轻笑一声，散漫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缕缕寒气，“好啊！李家老祖都亲自开口了，本尊岂能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只不过嘛……”
说到此处，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稍稍停顿下来。
李归元明白，这场对峙自己早已落了下风，明知对方是故意吊着他的，
此时的他也不得不主动接话追问：“不过什么？”
西羽那对狭长的眉毛向上一挑，缓缓抬起手臂，伸出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精准无误地指向二楼那扇敞开的窗户。
同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犹如两道闪电穿透虚空，直直地望进躲藏在屋内之人的心底深处。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里面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匹夫，必须留下，胆敢欺骗敷衍到本尊头上，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说，对吗？”
李归元听到这话，眉心猛地一蹙。
他迅速环顾四周，扫视了一圈甲板上横七竖八倒卧在地的众人，思忖片刻后，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同意了西羽的要求。
李归元自是知道，房间里边心高气傲那位，被称为小镇左护法的男人，是曲京山跟前的红人，堪称小镇名副其实的摇钱树。
虽说以他们的修为，根本无需将区区一个小镇掌权者放在眼中。
但是，自他们来到此地，曲京山这个小镇掌权人确实对他们恭敬有加。
无论是日常的吃穿用度，还是居所的布置陈设，无一不是精心安排、面面俱到，甚至还时不时地送来许多珍贵稀罕之物以示友好。
可，事已至此，他亦是无能为力。
整船人的性命安危和一个人的去留之间，孰轻孰重，他知道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