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内的氧气迅速流失，肺部针扎一样的疼，宋清歆眼睛被吹得刺痛，她看着空中飞来飞去的鸟儿闭上了眼睛。
大家，对不起。
她甚至没能说一句道别的话。
宋父睁大眼睛看着宋清歆跳下去，脑袋里好像有东西轰的一下炸开了。
他上前一步，又咽了下口水没有再往前走，宋父眼睛滴溜溜一转，立马把刀藏进衣服里，看了看天台上没有摄像头才快速跑回家。
他得换件衣服，把刀放回去。
宋清歆跳楼这件事，可不能跟他扯上关系。
宋母隐约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还没来得及去看，宋父就回来了。
看着他慌张又强作镇定的样子，宋母内心不安，鼓起勇气问：“清歆呢？”
宋父放下刀，随便扯出件衣服换上，然后洗着手，闻言他顿了一下才说：“她跳楼自杀了。”
宋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唇发抖，她扒到窗边看了一眼。
“啊啊啊——清歆——我的儿啊！”
“鬼叫什么！你听我说！你要是不想全家都完蛋，就照我说的做！”宋父冲过来按住宋母的肩膀低声吼道。
宋母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听到宋父的话，无声地流下两行眼泪。
她的女儿……
褚契南四人一猫刚互相道着喜，就听到咚的一声。
褚契南说笑的动作一顿，往那边探头看了眼。
班文昌看出是有人跳楼，立马拦住了褚契南。
“别看……”
褚契南看了晚上指定做噩梦。
知道班文昌是好意，不过褚契南却猛地推开了班文昌的胳膊。
她认出了那个人。
“清歆！！——”
宋清歆意识渐渐模糊，她的眼睛已经闭上，隐约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不再温柔甜美，充满了凄厉悲伤。
是褚契南来了。
他们，肯定都来了。
宋清歆眼角慢慢划下一道泪痕，暴雨在此刻落下。
似乎是为了欢送她，雨点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树叶上，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像是在奏交响乐。
褚契南率先冲出去，随后几个人也都意识到了什么。
方楚空看到那道身影后就浑身冰冷，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假的吧。”方楚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怔忪地说。
跑到那人旁边，方楚空看着已经被摔得变形的脸。
再也忍不住，方楚空弯下腰发出痛苦的嘶吼。
“我再也不躲你了，我知道错了，你起来好不好……你别吓我！”
方楚空握着她的手，心里全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我们……下次见吧。”宋清歆红着脸，有些慌乱地说。
这句话竟成为了宋清歆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清歆！清歆你还听得到我说话吗！你撑住，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坚持住啊清歆！”褚契南哭得不能自已，眼泪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可是她不敢停下，一直在喊着宋清歆的名字。
班文昌掏了两次才拿出手机，他拽了一把愣在原地的王熙祈。
“快报警！”
王熙祈这才从灭顶的悲伤中挣扎出来，拿出手机挡着雨开始报警说明情况。
班文昌已经挂断了120的电话，又拨出了另一个电话。
“查一下xx小区今天早上的监控视频，尤其是五单元的，查到立刻存档保存下来，我不管你是威逼还是利诱，必须把这件事办成！”
“是，二少！”电话另一端的人应道。
他是班少琮派给班文昌的人，但是班文昌很少有用他的时候，所以这小伙子有时候也会给班文昌当司机。
跟着班文昌久了，他也知道刚刚说的xx小区五单元，是二少的好朋友宋清歆住的地方。
猜到是人出事了，他也不敢耽误，立马去查监控了。
“这小孩的大人呢？真不操心啊。”刚搬来没多久的那个婶子看着几个孩子围着那个跳楼的孩子，有些不忍心地说。
嗑瓜子的婶子也不嗑了，瞪着眼睛不说话。
另一个婶子指了指说：“你不知道她啊，五单元那家的啊。”
新来婶子哎呦一声。
“那不就是状元嘛！”
“多好一姑娘啊，别看了，过去帮帮忙。”
嗑瓜子婶子也有点不忍心，但是方家那口子实在太难缠，太无理取闹了。
婶子猛地摇摇头，事关人命，要是不管，良心过不去啊！
惹上事就惹上事吧！姓方的还能打她这个老婶子不成！
几人冒着雨跑过去。
雨幕中，鲜血和哭喊声不断地刺激着过路人的神经。
这将是令人难忘的一天。
……
宋清歆猛地惊醒过来，她揪着被子，喘着粗气。
抖着手摸向桌子上的杯子，宋清歆仰头喝了半杯，才舒了口气把杯子放回去。
只是她气还没顺畅，手也使不上力，杯子没放对位置，直接摔到了地上。
在外面沙发上睡觉的方楚空听到声音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走过去敲敲门问：“清歆？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清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还是嗷嗷哭的那种。
刚从跳楼的前世记忆中醒来，宋清歆腿都还是软的。
方楚空听到她在哭，立马打开门冲到床边，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别怕，梦都是反的。”
方楚空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宋清歆的脊背，安慰道。
“啊啊啊，空空！我好想你呜呜呜！”
宋清歆哭着抱住方楚空，很快就把他的肩头哭湿了。
方楚空虽然还有点懵，但是下意识就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方楚空柔声道：“嗯，我就在这呢。不怕不怕了。”
哭了一会，宋清歆终于抽抽噎噎地止了哭声。
“你说得对，梦都是反的。”
宋清歆戳了戳方楚空的背，撅着嘴有点委屈地说：“所以我需要一张纸。”
方楚空立马把床头柜上的抽纸拿过来抽了两张给她。
“哼哧——”
宋清歆擤了个鼻涕。
然后又抽了纸给方楚空擦了擦被她哭湿的肩膀。
“没事，一会就干了。”方楚空制止了宋清歆的动作，自己抽了纸抬手给宋清歆擦干脸上的泪痕。
“做了什么梦，哭成这样？”
方楚空有些心疼的问。
看着方楚空这样温柔地跟她说话，宋清歆嘴一撇，眼眶又开始蓄泪。
方楚空见状有些手忙脚乱地给她纸。
“别哭别哭，我不问了。”
“呜……”宋清歆呜咽一声，哑着嗓子问：“空空，那五年很辛苦吧，对不起！”
说完她又心疼地搂住方楚空哭。
方楚空伸着手愣了一瞬，才慢慢回抱住她。
原来是她想起来了。
“不苦，都过去了。而且，也不是你对不起我。”方楚空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笑的很满足。
“那五年对我来说不是痛苦，是馈赠。它让我有了足够的时间锻炼、学习，成为更好的自己，能够站在你的身边。”
若不是那五年的沉淀，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身体好，强壮，学习也好，是一个真正优秀的人。
方楚空感恩他来到小说世界中的一切遭遇，无论好的好的。
因为，这里有宋清歆。
方楚空说完按着宋清歆的肩膀，让她跟自己对视。
“最重要的是，我们又见面了。”
“只要能再见你一面，五年又算什么。”
宋清歆哼的一声又流下两行泪，然后冒出个鼻涕泡。
宋清歆一边哭一边擦鼻涕。
“你个不争气的鼻子，真会破坏氛围，老是流鼻涕呜呜呜。”
方楚空看着宋清歆埋怨自己的鼻子笑了笑。
等她擦完鼻涕，方楚空虔诚地闭上眼，吻了宋清歆有些肿起来的眼睛。
“我们省状元是最争气的，所以，别哭了好不好？”方楚空摸摸她的头发，低声说：“你这样，我看得很心疼。”
宋清歆又擦了擦眼泪，她拉着方楚空的手不让他走。
“那你哄我睡觉。”
方楚空低头看她笑道：“好。”
于是那个说着自己回到小世界要抱抱方楚空，哄哄方楚空的女人，安然地躺在被窝里，正在接受方楚空的哄睡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