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讪笑了一声,对于咱们这位花大小姐的脾气真是没什么办法,只好轻声说道:
“记得记得,你怎么还恼了呢?开个玩笑不行啊。”
“不行!这种玩笑我不许你开!”
“好吧,那就不开了。对了,你现在在哪呢?”
“怎么,你要来陪我?”
我一时语塞,很快,就听见花知暖那边轻叹了一声,道:
“行了,这些事咱们就不说了。我和莫离在一起呢,在哪我就无可奉告了。”
“那敢情好啊,这下你过年有人陪了。”
花知暖那边没有说话,电话的另一头是略显沉重的呼吸。半晌,她忽然笑道:
“念儿,叔叔阿姨还好吗?”
“好着呢,能吃能睡的!”
“他们在你旁边吗?我想跟他们说说话儿。”
我犹豫了几秒,回道:
“那个,暖儿,我和林伊在北京呢,这个春节我们就不回去了。”
“你们......叔叔阿姨同意了吗?就这么让你们两个人过春节?”
“同意了啊,还是他们把我俩赶回来的呢。”
我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语气,只是,我的话音刚落,花知暖那边就冷冷地回道:
“嗯,那祝你们新年快乐,挂了。”
不等我反应,她就挂断了电话。
我呆呆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许久才缓缓将手机放下。我了解花知暖,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既然我们都曾说过放下,那就放下吧,以后,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可能真的很难相见了吧......
庆幸的是,她不知道我现在又住进了医院,至少,这个年她应该能过得挺开心的吧?我如是想着,直到最后一个人的消息发了过来。
薛凌的头像是她在美国入学时候的照片,我没有去过美国,也不知道她在美国的那些日子到底过得怎么样。只不过,薛凌依旧保持着每年的大年三十儿给我发祝福消息的习惯。打开对话框,熟悉的文字呈现在我的面前:
“贾念,新年快乐,这两天忙什么呢?”
文字是冰冷的,手机上的文字更是。想起她现在也是糟心事儿一大堆,我忍不住给她拨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薛凌才终于接通,语气中有些疲惫,更有些惊喜的意味:
“贾念,怎么给我打电话啊?”
“打字太累了,就给你打过来了呗。”
“打字你都嫌累啊?这么久不上班,你就这么懒惰了啊?”
“胡说!贾某打小儿就是个嫌麻烦的,跟上不上班可没关系。”
“也对,上学那会儿你就是这样,找张白纸打草稿嫌麻烦,直接拿着课本就在上面乱写;用修改液嫌麻烦,直接就在错字那里涂个蛋蛋......你啊,这么多年都改不了坏习惯!”
“嘿嘿,这不是有薛大人你呢嘛,后来那些草稿纸啊,改正液啊,不都是你借给我的嘛,我这也算是吃小亏占大便宜了。”
薛凌那头嗤笑了一声,回忆的味道顺着电流弥漫在相隔千里之外的我与她之间。或许当人一旦溺在了回忆的美好中就很难自拔,我们兴致勃勃地聊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从小时候的调皮捣蛋,到上学后的互相帮助。老掉牙的故事我们曾经说过了很多很多遍,可是当我们再次谈起的时候,那些故事又好像是新的故事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这应该就是长情的魅力了吧,这份情是友情,当然,也有那么一丝丝爱情,只是这份爱被我推脱,被她收藏而已。
我不想再用任何过于华丽空洞的辞藻去掩饰我和薛凌之间的事情了,我累了,也不想再错了。虽然我们不会有任何结果,可是时过境迁了这么久,也许承认喜欢过她这件事,是对彼此的一种尊重。
我们的通话持续了较长的时间,终于,当一个话题落入结尾,我们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这份沉默酝酿了某种情绪,于是,情绪发酵后,我沉声道:
“薛凌,阿姨的病...... 怎么样了?”
“嗯......不太好......”
“薛叔呢?有什么办法吗?”
“我不知道......”
我微微皱眉,她略显无助的语气滋长了我的迷惑,我连忙问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一直在老家那边吗?”
薛凌那边传来了一声“啪嗒”,紧接着是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眉头锁得更深了,声音也冷了许多:
“薛凌,你在抽烟?”
“不可以吗?”
“你在美国就学会了抽烟是吗?”
“美国还有吸毒,有淫趴,你说我是不是都要学呢?”
我知道她在和我赌气,可是我依旧难忍心里的怒气,忍着性子说道:
“薛凌,这不该是你。”
“那我要怎么做才应该是我呢?”
“你没必要跟我玩诡辩,你不要抽烟了,对身体不好。你本来就体质稍弱,怎么能......”
“贾念!”薛凌厉声打断了我,“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如果你要管我,就回来娶我!”
“你!”
我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霜打的茄子般蔫儿了下来,失力般说道:
“好了,刚才你说你不知道薛叔有什么办法,能解释下吗?”
“呵,心虚了就开始转移话题?贾念,这是你常用的招数了,对吗?”
“薛凌!”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好,那我去问薛叔。”
“贾念!”薛凌高声喊着我的名字,半晌后,她的声音却柔了下来,带着些无奈,带着些彷徨,“这两天.......这两天甄尹找过我。”
我心下骇然,连忙追问:
“他?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他有一个国外的医疗资源,可以送我妈去那边治疗,而且保证效果很好。”
我眯了眯眼睛,试探性地说道:
“薛叔都找不到的资源,他能找到吗?”
“我也问过他,他说是北京那边的熟人介绍的。”
北京?
就算甄尹有个高级领导干部的叔叔,但那毕竟是成都,不是北京。全中国最好的医疗资源一定在北京,可是薛叔奔波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要说甄尹自己找到的,我打死都不信。很快,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王可澜那副高傲的面庞,再联想到甄尹和王可澜之间一定达成了某种协作,真相也就不难猜测。
可是,王可澜会这么好心吗?她会帮助一个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吗?
答案是不可能,可是她要做什么呢?
太多的疑团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有些吃力,脑袋也有些生疼。这时候,薛凌说话了:
“贾念,我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
“甄尹......甄尹想让我做她的女朋友,作为交换,他会帮助我妈去国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