氢气球没坚持到三十晚上。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氢气球下面挂着的多边体，就吸满了电荷，开始释放热量。
萧尔有点郁闷，应该做个结实耐热的笼子，而不是用树枝啊枯草啊枯藤啊随便编一个。
早知道要跟江参谋打赌的话……唉，算了，输了就输了吧，反正他也没提赌注。
江参谋是个关心后辈的人，他觉得萧尔没有胜算，除非他能遥控一个球形闪电落到神厕去。
为了不打击少年人的信心，保持少年人的傲气，江参谋以军人不赌博为由，没提任何赌注。
萧尔一边操控氢气球放气开始降落，一边心想，江参谋真是好人啊。
当草编框被烧断，多边体从三百多米的空中掉落的时候，萧尔就摘下眼镜不看了。
嗯，有点残忍，不忍心看呢。
主要是今天三十，明天新年，忙得很，又要帮大姐做饭，又要带老四，又要看着老三，还有给大家送新年贺礼。
江参谋提前两天，就联系了夏国驻三岛的记者朋友，让他三十那天关注一下神厕。
不信归不信，可是万一呢？
万一那少年郎说的是真的呢？
岂不是大快人心。
作为军区参谋室的参谋官，虽然不是长，江参谋也有对外联络权限和设备。
一大早，他就明知不该期待，还是带着些许期待的坐在办公室里。
然而朋友的消息还没等到，就有人敲门说立即召开紧急会议。
江参谋收拾心情，准备晚上再加个班，反正少年人说的是三十晚上。
到了会议室，江参谋感觉有点奇怪：不说是紧急情况么？怎么几位首长一个个神态轻松，还笑意盈盈的？
司令说：“同志们都到了，咱们先看一段录像，这是咱们情报部门用卫星紧急传送回来的第一手资料。”
政委说：“今天这个会，大家可以放松一些。来，都往电视跟前坐一坐，看清楚些嘛，眼睛近视的同志坐到最前面，坐地上，务必每个人都能看到。哎呀，可惜我们这个电视有些小。”
电视很快播放起画面。
画面中，神厕中有不少人，他们排着队，夹着腿，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里挪。
看到这个，大家表示不快中带着理解。
年三十人家有点特殊爱好，习惯扎堆如厕，你暂时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很快，电视里的人围成圈站在一个大尿盆前，一个个上前，把手里的厕筹往尿盆里插。
看他们的表情，肯定是憋坏了，都愁眉苦脸的。
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噼啪的雷电声。
这位摄影师可能也是觉得奇怪，冬天怎么还打雷，这又不是在火山附近。
摄影师抬起镜头，向天空拍摄。
镜头中，一个蓝的发黑的暗淡光团，正从天而降。
神厕里许多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惊呼：
“那是什么？”
“今天这个日子，或许是祖宗显灵了？”
“祖宗保佑啊。”
光团径直落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因为那有个大尿盆，金属的，还正好在人群中间。
轰的一声，大尿盆，炸了！
就这一个爆炸，多的不说，起码最内圈的十来个人去找他们祖宗了。
摄像师闻到大新闻的味道，也不管前面的人都是什么人物，扛着摄像机就往人群里挤。
等烟雾散去，大家看到，原本放尿盆的地方，此时正有一个球状物浮在一米左右的高度，身上噼啪放射着电弧。
这电弧，好似球状物的触手，又像是它的四肢。
“这是球状闪电，大家快躲开！”
终于有识货的人发出惊呼。
一时间，乱了，全乱了……
有的人开始往外跑，有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人想进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于是乎，喊的叫的哭的，各种声音嘈杂一片，就连专业的麦克风都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人群一动起来，球状闪电似乎找到目标，变成收割生命的怪兽。
它迈着张牙舞爪的步伐，在人群中闲庭信步，所过之处，留下焦炭一片。
会议室中，观看的一众军官不禁惊呼：
“壮观！真他妈壮观！”
随着人群四散逃逸，球形闪电随机追捕。
又有明白人喊：“进屋，快到建筑里去，这些木质建筑绝缘不导电！”
木质建筑的确不导电，但是它能燃烧啊。
于是乎，一道道长廊，一间间庙宇，一排排房舍随着人群的进入而燃烧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去的人关起门放的火呢。
此时，这位敬业的摄影师也拍够素材，觉得还是保命要紧，掉头跑了。
在他奔跑的画面中，江参谋赫然发现，他那个驻三岛的记者朋友，正张着大嘴，举着摄像机在神厕大门口拍摄，笑得跟不要钱似的。
隐约中，江参谋还听到那个朋友喊：“不让我进去，我谢谢啊。”
画面至此全部结束。
司令此时发话了：“好了，让你们笑三分钟，三分钟后，咱们各就各位，正式开会。”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做好防御准备，防止三岛人可能会发疯，乱咬人。
没办法，都不用等他们统计伤亡数据，就知道损失惨重。
毕竟能在大年三十这天来排队如厕的，除了保镖，基本没有小人物。
而保镖没资格围着尿盆插厕筹。
散会后，江参谋又开了个参谋室的军情推演。
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四十岁的人还迈着雀跃的小步伐，哼着欢快的小曲。
不过也没人嘲笑他，大家都这样，哼着流行的，传统的，样板的，自编的曲调。
《今天是个好日子》都差点提前诞生。
“这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他娘的，真是他娘的牛逼！”
一向文雅的江参谋此时只能用这种言语表达内心的激动。
取出纸笔，江参谋下笔如有神，一行行烈日般火热的文字从他的笔尖落到纸上。
写完这份报告，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
马上就到大年初一了。
江参谋快步来到参谋长办公室，哐哐的敲门。
这么重的敲门声，参谋长还以为有什么紧急情况，披着衣服就出来了。
看到是江参谋，不是传令兵，没好气的说：“有屁就放！”
江参谋拿着两份报告。
陆风写的原始报告放在上面，他自己写的《无人机作战前景分析报告》放在下面。
“报告，我来给您送礼来了，新春贺礼！”
恰在此时，新年的钟声悠悠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