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姜晓海言简意赅地说。
姜晓穗眼睛一亮，问：“怎么打的？”
姜晓海：“……”
这家里有一个省心的吗？？
他避而不答，问：“其他人呢？”
“买菜的买菜，串门的串门。”姜晓穗回，“大嫂，你这是咋啦？像是被人打了？至不至于啊，就因为你没出钱保释？那他被抓，也不是你让他去嫖的啊！”
黄桂珠委屈地看着小姑子，哽咽：“晓穗啊，只有你心疼嫂子啊。那做错事的人不是他吗？咋大家都怪我呢？”
姜晓穗同情地看着她，拉着她往屋里走，端茶倒水，好声好气地安慰：“大嫂，别难过，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尽力了。你是他妹妹，又不是他妈……不能什么事都让你负责。”
尽管去派出所之前，黄桂珠就知道这一趟不太平，可她也没想过她妈会在派出所里对她大打出手。更让她心寒的是，她大嫂还在一边按着她，好让她妈朝她脸上招呼。
算下来，唯一有几分良心的还是元宝。虽然他没拦着她们打她，但好歹劝了两句。
黄桂珠心酸啊。
她对娘家人掏心掏肺，娘家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简直让她心寒。
姜晓穗听了前因后果，又问：“那我哥呢？他看着你被打也不拦着？太不像话了！”
“那倒不是！”黄桂珠这回终于念着丈夫好了，“派出所联系他，他是被我妈给气着了。”
回来前，姜晓海要带她去医院，她不肯，他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我就说嘛，我哥面冷心热。他对你和孩子一直都挺好的。”姜晓穗适时说道。
“是啊，通过这一回，我可算明白了，只有你哥和两个孩子对我才是真心的……”黄桂珠瘪嘴，又要哭。
姜晓穗了解全部经过，瞬间失去安慰她的耐心：“嫂子，想开点，我先出去看看我大哥。”
还有满腹委屈没处说的黄桂珠：“……”
姜晓海在厕所门口抽烟，眉头紧皱，烦躁不休。
姜晓穗扇扇鼻子，调侃道：“哥，搁这儿熏香呢？”
姜晓海白她一眼：“打听清楚了？”
“嘿嘿，还行，还行……”姜晓穗摸摸鼻子，“我也是关心你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大嫂终于知道娘家人靠不住，以后当个普通亲戚来往，也能好好照顾你们小家。”
姜晓海默默抽了一口烟，丢掉半截烟头，用沾满尘土的解放鞋碾灭：“我知道。”
姜晓穗见他神色不虞，试探问：“你是不是生气呢？因为嫂子被打这事？”
姜晓海神色不自在起来，别开脸说：“再怎么说，桂珠嫁给我也这么些年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妈还……她不是打桂珠，是在打我的脸。”
“进去的到底是她亲儿子，生气也正常。”姜晓穗安慰，“哥，咱们都是当父母的人。换位思考，这事也能理解——好吧，我还是不能理解，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到了晚间，姜老太回来得知事情经过，气得拍桌子叫嚷：“老娘们是打我姜家的脸呢？咋的，我们家欠她的，她儿子出事，我非救不可啊？晓海，等你大舅出来了，叫他别在工地上干了，收拾东西回乡下去吧！”
黄桂珠神色一变：“奶！”
姜老爷子慢悠悠地开口：“行啦，生气归生气。真让他回去，那这门亲戚可没法做了。他嫖娼被抓，是对他的惩罚。既然组织惩罚过了，咱们就别管了。以后该咋样还咋样。”
姜晓海也说：“是啊，奶，以后远着一些就行。至少，这一期总得让他跟完。”
姜老太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黄桂珠这才悄悄松口气。
吃完饭，家里人出门散步。黄桂珠一人坐在院里吹冷风。
“姑姑——”
黄桂珠抬起头，愣了下：“元宝？”她探头往他身后看，没瞧见老娘和嫂子，这才悄悄松口气。
黄元宝笑：“你吃过了吗？”
“吃了。”黄桂珠神色不大好看，问，“你奶叫你来的？有事吗？”
“不是奶叫我来的……”黄元宝笑笑，“今天奶和我妈疯了，我拦也拦不住。姑姑，你没伤着吧？我回了招待所以后很担心，特意过来瞧瞧。”
黄桂珠感动得险些落泪：“元宝啊……还是你孝顺姑姑。”
“那是，你可是我亲姑姑，我不孝顺你孝顺谁啊？”黄元宝说，“姑姑，今天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奶和我妈是农村妇女，眼皮子浅得很，想不明白你的难处。我已经好好劝过她们了，等过几天，她们消了气，你再去指定就没事了。”
黄桂珠压根不想再去触霉头，看见老娘那张脸也伤心得很。不过黄元宝这番话，还是大大宽解了她的心。
“哎，姑姑知道了。没事你先回去吧，姑姑没事，已经不疼了，你别担心。”
黄元宝貌似松了口气，说：“你没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着，他又扯着脸皮笑了笑：“姑姑，你能再给我点钱吗？我都花完了。”
“啥？”黄桂珠睁大眼，难以置信地问，“昨天才给你五十块，你全花了？？”
五十块啊！现在海市职工一个月才三百块钱！元宝一个孩子到底买了啥？！
“你是不是让人给骗了啊？”
“那倒没有。”黄元宝有些可怜地说，“我头一回来海市，昨晚打车去了市中心，在商场和影院转了转，又去吃了点东西。姑姑，海市东西真好，可也真贵啊。五十块钱呐，我原先想给你买件衣服，结果也没了……”
黄桂珠看他一脸羞愧的模样，登时心软了：“行啦，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钱要花在刀刃上，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她扯开裤兜，从内裤里层翻出三张大团结：“拿着，省着点花啊。”
黄元宝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嘴上说：“知道了，谢谢姑姑。”
黄桂珠受伤的心在亲侄子的安抚下逐渐痊愈，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安抚竟然这么花钱？！
“又要钱？！元宝，你这几天都花了多少钱了？姑姑就是开银行的，也没这么多钱给你啊。”
黄元宝受伤地看着她：“姑姑，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我都听附近的人说了，你们家可有钱了。那边的工厂就是你家开的，我就问你要五十块钱，你都不给我。”
“五十块？你昨天才问我要五十块！还有前天、大前天，这么多天加起来，我都给你五百块钱了！元宝，姑姑真得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