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
只是密。
像曾经的一切，无孔不入，刻在骨子里。
视线落在经常在口袋里的左手，除了白，好像没有什么特点。
回到寝室，一推开门，里面没人说话。
而且气氛怪怪的。
沉裕的神经好像有点不敏感：“你们有布洛芬吗？”
费家：“我有。”
拿了半板，“你拿去，我不用。”
“谢谢。”
接水吃了药。
眼睛瞟向她们，皱了一下眉。
怎么感觉怪怪的？
砰！
沉裕吓了一跳。
进来的人是郑亚灵。
费家直接火了，“你有病吗！大晚上的，弄这么大动静！”
“你才有病！”
两个人吵起来了。
沉裕端着杯子在那看，然后反应过来，发现不太好，去了阳台。
摸了摸鼻子，拿出手机给宁静发消息。
沉：怎么了？又吵起来了？
宁：下午在睡觉，费回来声音大了点，她，你知道的，然后两个人吵了一架。
沉：谢谢。
沉裕都忙活完自己的事，站在阳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里面骂的，还好，不难听，反反复复的就是那几句。
“你有钱，你了不起！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我就是了不起！你没钱，你个穷鬼！”
“你羡慕不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奖学金怎么来的吗！我去告你！”
“你去啊！别人愿意给，你羡慕了！”
沉裕在外面偷摸笑。
突然哐的一声。
沉裕跑进去，扶着门框。
两个人直接动手了。
剩下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沉裕把两人分开，陈如凤趁机抱住费家。
沉裕的脖子和手被抓了几下，忍了忍，低声开口，“够了！”
郑亚灵：“你护着她！”
沉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查寝的来了。你们要打出去打，我不想被记过。”
连坐制度，玩的明明白白。
“你就是护着她！她给了你什么！”
郑亚灵对着沉裕一顿动手动脚。
手串被扒拉下来了。
线断了。
珠子散落一地。
沉裕看了一眼郑亚灵，眼里没有丝毫情绪，蹲下，一颗一颗捡起来。
郑亚灵有点慌乱，“我.. 我不是故意的。”
沉裕：“滚！”
“凭什么！”
下一秒就被沉裕掐着脖摁在梯子上。
“你再说一遍。”
“你放开我！我要呼吸不过来了！”双手拍她的手。
沉裕放开了，“别对我发脾气，我不是你的谁，会惯着你。”
其他人都变成了鹌鹑。
沉裕生气的样子，太可怕了。
珠子一个一个的擦干净，放进了盒子里。
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其他人干什么，经过她的时候，动作都下意识放轻了很多。
熄灯了。
沉裕还坐在那里。
什么时候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知道。
她们起来的时候，沉裕已经不在了。
沉裕抬头看着眼前的门。
是谢桐的学校。
她来找谢桐，想说对不起。
但她没有进去的勇气。
在校门口站了很久，还是转身离开了。
“沉裕？”
沉裕脚步一顿，回头。
伍走过来，“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哦，对了。你不知道我们的寝室。”
“走走走，我们去吃饭。”
“正好，我去吃饭，快快快。”
拉着沉裕就走，话密的沉裕插不进一句。
“有家米线，很好吃，我们都是在那吃饭。”
我们两个字，沉裕的心脏慢了半拍。
“分量也大，你吃不完给我。”
“哎呀，没想到，你来了。”
“那边有烧饼，要吃吗？”
“那边有奶茶，喝不？”
“那边有发糕，要不要？”
“哎呀，算了，我去买。你别走掉了。”
沉裕张了张嘴，算了。
伍拎着一堆吃的回来，还笑呵呵的。
“谢桐不嫌你败家，真是奇迹。”
“哎呀，大不了我吃了。”
“走走，前面那家就是。”
进店。
伍：“看看，谁来咯！”
谢桐：“小鱼！快，来坐。”
沉裕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另一个位置上，立马移开。
伍和谢桐对视一眼。
谢桐：你是不是有病！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伍：我忘了。
谢桐扶了扶额，我.. 嘞个去。
过去拉着沉裕坐下，正好坐对面。
给伍使眼色，伍没看懂。
“怎么过来了？想我了？”
沉裕的手握了握，“有事。”
“什么事？”
沉裕看着谢桐的大眼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伍：“哎呀，先吃饭。”
“给你点了酸菜，嘿嘿。”
“谢谢。”
沉裕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碗上，最多在桌子上。
“我长得很丑吗？你一眼都不看我。”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自嘲。
沉裕的眼睛睁大，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算了，吃饭吧。”
郁烟拿了纸，擦了一下筷子。
沉裕站起来想走，被伍一把拉住，“吃饭。”
谢桐拉着沉裕出去，“抱歉，我不知道你来了。”
“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来都来了，吃了再走，好不好？”
“你舍得让她受委屈伤心吗？”
“我刚才看见她眼睛都红了。”
“进去吧。”
“好不好？”
沉裕深吸了口气，回去了。
拿了小碗，把米线挑到了小碗里。
全程就埋着头吃。
郁烟就盯着她的脑袋，咬牙切齿的想捶她。
吃完饭出去，沉裕和伍走在一起。
郁烟：“呵，你看她那样，我以为我是个病毒呢。”
谢桐：“你俩，我真的，无语了。”
谢桐突然转头，“你过来是干嘛呢？”
沉裕把盒子拿了出来，“手串断了。”
谢桐皱着眉，“断了？自己断的还是被人弄断的？”
沉裕：.....
郁烟：“我有绳子，要不要？”
“就是串这个珠子的。”
郁烟盯着沉裕，沉裕抬头。
郁烟的视线太炙热，沉裕慌乱的移开，“那个，我给你钱。”
郁烟双手抱在胸前，“你着急回去吗？”
沉裕一愣，“不。今天6点之前必须要到。”
“那行。”
“走吧。我去给你拿绳子。”
四个人进了学校。
谢桐和郁烟在一个寝室。
沉裕坐在谢桐的椅子上。
两个人在找线，串珠子。
沉裕时不时偏头看她们，只看一眼又收回视线。
郁烟看了谢桐一眼，谢桐秒懂。
“小鱼，你在这等会，我出去一下，辅导员找我。”
沉裕站起来，想一起去。
谢桐：“我很快就回来，你坐一会儿。”
郁烟嘴角微微上扬。
沉裕整个人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郁烟：“过来一下，试一下，大小合不合适。”
沉裕没动，郁烟站直，“要我过去吗？”
沉裕赶忙摆手，“不是，我.... 我马上来。”
郁烟指了一下椅子，“坐下吧。”
沉裕：“不.. 不用了。”
郁烟盯着她，沉裕：“我坐。谢谢。”
郁烟在她旁边蹲下，沉裕被吓的直接站起来了。
郁烟眼里带笑，“你干嘛？”
沉裕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重新坐回去了。
郁烟左手握住她的左手，沉裕下意识又要收手，郁烟不让。
郁烟叹气，“我只是给你试一下，不干什么。”
“好。”
沉裕就是惊弓之鸟。
等了半天也没见郁烟有下一步动作。
沉裕疑惑的微微扭了一下头，发现郁烟在看她的手，一瞬间脸和脖子通红。
把手抽了回来。
郁烟抬头，发现她脸色不对，“怎么了？你发烧了？这么红。”
沉裕摇头。
郁烟回忆了一下，趴在她腿上，扬着头，“你刚才想到什么了？”
沉裕的脸越来越红了。
郁烟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有点烫，我去找感冒药。”
沉裕使劲摇头，“没有。你快试吧。”
其实在郁烟趴她腿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
她喜欢但不敢贪恋。
郁烟也没逗她了，给她试戴了一下，皱了一下眉，“你把手张开。”
沉裕照做。
手上的青筋很明显，加上白，更明显。
郁烟：“我再小一点。”
沉裕把手缩回袖子里。
郁烟看见了。
笑着逗她，“怎么了？看不得？”
沉裕低着头，“不是。”
“那你收回去干什么？”
“冷。”
郁烟愣住了，笑出了声。
她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沉裕感觉自己都要熟了。
“伸手。”
沉裕照做。
郁烟满意了，“可以了。”
沉裕立马站起来，“谢谢。”
“我先走了。”
逃也似的往门口走。
还被凳子绊了一下。
门，打不开。
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
沉裕低着头。
委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是什么病毒吗？还是我长的不忍直视？”
沉裕咬着牙：“不是。”
“转身！”
沉裕深呼吸了几下，机械的转过来。
“看着我。”
沉裕没动。
郁烟直接贴近，只要沉裕一抬头，就能面对面，鼻尖对鼻尖。
郁烟头一歪，直接靠在她肩上，呼吸喷在她脖子上。
沉裕整个人都紧绷了。
双手环抱着她的腰。
郁烟能感觉到她身体僵硬，但更能感觉到，她又瘦。
“沉裕，你记起来了是吗？”
沉裕半天才嗯了一声。
“那我呢？”
“嗯。”
“那你想当个渣女吗？”
沉裕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反应过来，不对劲，“不是。”
“不是什么？”
“我不想当渣女。”
沉裕望着天花板，“你能放开我吗？”
郁烟闻言抱的更紧了。
沉裕的耳朵，红的能滴血了。
沉裕就穿了一件衬衫一件薄的黑色外套。
郁烟就穿了件卫衣。
沉裕早就感觉到了郁烟的一切。
沉裕想推开她，郁烟直接放开了。
把门打开，“走吧。”
沉裕微微弯了一下腰，有点局促，“谢谢。”
沉裕前脚刚出门，郁烟后脚就把门关上了。
郁烟背靠在门上，捂着脸，两只耳朵，红了。
她也没有和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
沉裕跌跌撞撞的跑下楼了，直接出了校门，坐了公交车回去。
上了车，沉裕还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了。
如果视线落在左手的手串上，下意识的摸了摸。
窗外的景色，没什么变化。
只是心里变了很多。
谢桐回去的时候，郁烟正在写作业。
“小鱼呢？我那么大的鱼呢？”
“回去了。”
谢桐眯着眼，“不对劲。你是不是对她做什么了？”
郁烟的耳朵红了，谢桐：“你又逗她了。”
“她不经逗。”
“不过，嘿嘿嘿，她是不是脸红了？”
“你话太多。”
沉裕回去直接去了兼职的地方。
空闲的时候，她就看着外面发呆要么摸那个小猫。
一秒都不敢想她。
怕自己分心也怕自己沉溺。
现实和虚幻，来回切换，沉裕感觉自己迟早要疯。
晚上。
沉裕的梦是今天经历的一切。
是很少不是噩梦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