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真他妈晦气！又死一个！”
“还没死呢，才五楼，还有气，把她送医务室去吧？让李医生看看还有没有救！”
“……我们不送医院吗？”
“你是蠢货吗？！送医院，要是给她爸妈知道了怎么办？！”
“他爸妈根本不管她，巴不得她死，送医院浪费钱，丢医务室就行了，反正她是跳楼，又不是我们逼着她，死了就死了。”
“对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死人！”
“坤哥说的对！”
“不过谁抱她啊，恶心！真他妈的晦气！”
“他妈的真想抽她两巴掌，扰人清梦！”
外面几人说着，声音渐渐就远了。
祁遥随着廊下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的脸，随着声音的消失一起没入黑暗。
……
坤哥几人把跳楼的女生放到了医务室的台子上。
“烦死了，睡觉睡得好好的，你们晚上就不能消停些吗？”
一个肉脸鹰钩鼻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脸上满是不耐烦，身上的白大褂扣子被撑地几乎一下就能崩开。
坤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另外几个教官忙赔笑脸，“这不是事发突然，不然我们也不想麻烦李医生呀！”
“呀！”肉脸鹰钩鼻一进来，就被室内的场景吓了一跳，“那么脏！就不知道把人丢门口吗！把我这里搞成这样！臭烘烘的！明天找几个学生过来给我搞干净！”
脏吗？
躺在台子上全身动弹不得、唯有意识还算清明的方莹莹心中满是讽刺与恨意。
她觉得，她比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人都要干净。
“是是是！李医生你看看她还能不能活？”
肉脸鹰钩鼻像模像样地拿着手术刀和镊子在方莹莹身上比划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嘟嚷道：“就这样吧！看她明天早上能不能活，不能活就通知她爸妈吧！”
“行。”坤哥直接就应了，“走走走！回去睡觉！能不能活看这个小贱人的造化了！”
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远，方莹莹眼角滑下一滴晶莹的泪。
好后悔。
不该就这样死的。
她应该拉上这些人渣一起去死。
方莹莹出生在一个外人看来十分美满的家庭。
父亲工资高，母亲是温柔贤惠的家庭主妇，而她是品学兼优的乖乖女。
她没有哥哥弟弟，是家中的独生女，也是父母手心上的宝。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外人看来。
她父亲有着极为恐怖的控制欲，心情不好就对她和母亲打骂，所有的一切都要被父亲控制着，就连一天要喝多少水，吃几口饭。
母亲常常会和方莹莹哭诉父亲的所作所为，身为女儿，自然会更加共情母亲。
她劝母亲离婚，可母亲却似听到了什么天大奇闻，骂她大逆不道，还告诉父亲，父亲勃然大怒，打了她一顿。
事后，母亲又会继续哭诉她的不容易。
方莹莹只是静静听着，并不回应。
没有得到她回应的母亲怒不可遏，借着由头给父亲告状，于是她又被打了。
父亲重脸面，裸露在外的皮肤，看不出来一丝伤痕，衣服下却掩盖着丑陋的伤疤。
方莹莹越来越叛逆，认识了一群朋友，想要逃离这个家。
父亲不允许她失去掌控，母亲不愿意一个人沉进旋涡，她想要方莹莹和她一样痛苦。
于是她被送进了沉清书院。
一开始她很开心，总算是离开了窒息的家。
可她发现，人在这里是没有尊严的。
她要为了好一点的饭菜去和别人争抢，要拼命护着自己的东西，为了不被打骂只能屈辱的跪下。
和她同期进来的一个女生为了过得好一些，不惜和那些人渣玩暧昧。
还有一个女生被宿舍小团体逼得吞沐浴露只能拿水管洗胃。
她求过，哭过，希望父母能把她救出来。
可父母却说像她这种不听话的孩子就该在里面被管教。
说一切都是她自己没用，都是她自己不努力，都是她自己太敏感。
谁能想到，谁又会相信，外表漂亮的书院，内里肮脏不堪。
他们根本不会相信学校会动用体罚，会用那些恶臭的手段，又或者他们知道，只是想看自己苦苦哀求的样子。
自己痛苦，打压自己，能给他们带来快乐。
好恨啊……
感受到意识正在一点点消散，方莹莹眼角的泪越来越多。
直到她感觉有一个极其暖和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一股股暖流涌入五脏六腑。
依稀间，她看见了那张柔和的脸。
见方莹莹睁开眼睛，祁遥一边输着灵力一边轻声道：“相信我，我说了会帮你的。”
他本来想这几天收集好证据解决掉这个学校，但没想到这个女生跳楼的这么快。
更没想到这些人渣面对一个还能有救的孩子这么狠，竟然将她放在这里自生自灭。
若是没有他，这个女孩很快就会死了。
继女孩之后的会是祁清辰还是其他人？
方莹莹感觉意识渐渐恢复，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
“你是神仙吗？”
方莹莹眼中迸发精光，她用尽全力反握住祁遥的手。
她后悔了，她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死去！
白天在办公室，祁遥让自己相信他，自己根本不屑一顾，他不过就是那群人渣的爪牙。
可现在看来，他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不然为何现在自己都快死了，身体上的伤却渐渐愈合了。
祁遥微微一笑，安慰道：“你没有什么大碍了，好好休息吧，相信我，用不了多久，这些人都会被绳之以法。”
方莹莹想哭又想笑，她曾经无数次的请求有神仙能救救她，可是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现在她不相信神仙了，要死了，神仙突然出现了？
“求求你，求求你帮助我！”
方莹莹死死抓住她的救命稻草，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会帮你的，只是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祁遥将方莹莹按了回去，挑挑眉，“等你休息好了，我还需要你作为证人，指证这些人，你敢吗？”
你敢吗？
少年的身上仿佛罩了一层柔和的光，光芒不刺眼，却让人感觉温暖而又疏离，方莹莹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