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兄弟姐妹？”
小蛮不太理解二姥姥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照实说道：“没有啊，女娲后裔从来都是一脉单传。”
林月如又问：“你爹那边的亲戚也没有吗？”
“嗐，我连我爹是谁都不记得了。”
小蛮耸耸肩，稍加咀嚼，忽的反应过来，“二姥姥，您老人家想问的，其实是外公到底娶了多少老婆吧？”
旁敲侧击被看穿，林月如顿时老脸一红，“别瞎说，没有的事。”
然后赶紧拿赵灵儿做掩护，“灵儿，你在乎吗？”
“不在乎。”
赵灵儿的回答异常淡定。
一向腼腆的她，反倒在感情的问题上最是从容。
“咳咳…家事为小，天下为大，还是讨论点有格局的问题吧！”
李逍遥赶紧避开这个送命题。
“哦，懂了…”
“前人自有前人福，莫为前人做马牛…”
小蛮立刻把格局打开，务实道：“那就赶紧吃顿好的，送我们上路吧！”
“此话怎讲？”
阿奴不解。
小蛮有感自己贫瘠的身材，叹息道：“常听人说，姥姥做的饭是全天下最养人的…”
“以前没机会，现在，我想尝一尝…”
“我可怜的孩子…”
赵灵儿登时泪眼婆娑，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姥姥这就给你做去…”
林月如也感动非常，“姥姥做饭不好，要不…先打你两下，还你一个完整的童年吧…”
“大可不必！”
小蛮赶紧拒绝，同时，看向幼年师傅阿奴。
“别看我呀，师傅我老人家还小，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阿奴眼珠子一转，“要不，你送师傅点什么好了，金银珠宝，地契银票之类的都行…”
“反正也用不上了，留给我们也算留个念想。”
“这个真没有…”
小蛮哭笑不得，不由感叹世界真的变了。
那个稳重成熟的师傅，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个可以有。”
姜云凡突然插声。
只见他从怀里翻出十几片金光灿灿的金叶子，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恭谨地给李逍遥躬了一礼。
“这些金叶，本是母亲留我将来用作婚嫁之用，可如今看来，已然成为泡影。”
“师傅的授业之恩，弟子无以为报，这些物事，就权当徒儿的一点心意吧。”
“对了，您既然见过我爹，劳烦您给他带句话，就说儿子希望他能照顾好娘亲，不要再让她孤身漂泊，英年早逝了。”
李逍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双手，“徒儿！你的心意为师收到了！”
“你放心去吧，你爹那边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
“虽然『云凡』将来未必还是『云凡』，但…”
“师傅，永远都是你师傅！”
姜云凡：“……”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管了，反正师傅一诺，便是晴天。
“徒儿替家父家母，拜谢师傅大恩！”
说完，姜云凡重重了三个响头。
再起身来，已物是人非。
苍岭镜湖，黄花树下，一抹鹅黄的倩影映入眼帘。
少女撑着伞，含着笑，似曾相识。
飘花漫坠，轻语随风，往昔的平湖再度漾起思忆的涟漪。
走了，云凡。
……
南诏王宫。
巫王殿。
屏退侍卫，紧闭门窗，随着夕阳垂落，大殿内的色调愈发昏暗起来。
孤寂阴森之感很快充斥了殿堂的每一处角落。
让王座前那唯二的两道身影，平添一股说不出的狰狞。
通常情况下，人是很排斥这种环境的。
但拜月教主是个例外。
一天之中，他最享受的便是这个时刻。
日落之前，他只是区区一名大祭司。
只有在日落之后，他才是权操天下的帝王。
“干爹，您座。”
巫王雄浑的嗓音，赫然变成了不男不女的腔调。
它乖巧地腾出身来，谄媚地匍匐在王座脚下。
看那娴熟的动作，显然，这样的情节已经上演了不下千百次，深入骨髓。
“柳儿，石公虎那边，可有消息？”
拜月教主高坐王台，颐气发问。
“回干爹…”
假巫王尖声细气道：“探子来报，石公虎已于昨日回国，但并未带回公主。”
“嗯？”
拜月教主立时不悦，“是没带回，还是带回了悄悄藏起来，你们不知道。”
“这个…”
一滴冷汗渗出，假巫王犹豫道：“儿子尚不清楚。”
然后又补充道：”石公虎并未直接回宫复命，而是先去了青木居。”
“青木居？”
拜月教主凝眉沉声，“他去那里做甚？”
“不清楚。”
假巫王擦着冷汗说道：“青木居外遍布迷障，未免惊动蛊婆，就未继续深探。”
“蠢！”
拜月教主一声恫怒，吓得假巫王六神无主，赶紧俯首跪下。
“以石公虎的手段，岂能不知你们暗中跟随？”
“你们继续跟行则罢，料蛊婆也不会设阻，可你们却愚蠢如猪，半途而止，岂不说明心有鬼祟？”
“干爹息怒，干爹息怒，儿子愚钝，儿子知错，儿子这就命它们再行再探…”
“要是进不去，儿子就叫人一把鸟火烧了她的林子！”
假巫王面无人色，但又不知该如何补救，只能瑟瑟发抖。
“你！”
拜月教主气抖冷，奈何于事无补，只得徒生闷气。
这些精怪受他点化豢养已有时日，奈何跟脚低浅，杀人放火在行，处事行章迟钝。
就连这只道行最深的树妖，学人也只学了个六七分像。
一套谄媚的嘴脸，表演了十余年都不曾有改。
更遑论辅佐长民，出谋划策之类的精细活。
这也是拜月教主明知石长老，蛊婆等一众元老对他心存芥蒂，却不敢贸然除之的原因。
至少在彻底掌控水魔兽之前，朝内朝外的许多事，离了他们，还真就不行。
“罢了…”
跟蠢货计较，只会伤身伤神，拜月教主选择忍下这口恶气，又问道：
“石公虎已经回来了，那我们的人呢，去了中原这么久，为何迟迟还没消息？”
“这个…儿子不清楚…”
假巫王继续忐忑，“儿子最后一次收到中原传来的飞书，已是半个月之前的消息了。”
“书上只交代了，他们跟石公虎一行碰头，之后便再无音讯…”
“儿子想…”
“会不会是仙灵岛的事情东窗，被那个老家伙知道，所以找了个没人的地儿，痛下黑手…”
“哼，你的榆木脑袋总算没让蛀虫给全啃光！”
拜月教主阴鸷道：“石公虎那个老东西防我如防贼，在教中安插几个眼线不足为奇！”
“只要王命在手，他就必须听我命于我！”
“何况现在巫后余孽尽除，女娲后人已成孤子，就算他想反，也翻不出本座的五指山！”
假巫王当即大呼：“拜月神教，攻无不克，拜月教主，法力无边！”
“干爹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就在一人一妖畅想未来之际，昏暗中传来第三个声音。
“呵呵…杨教主大业屡屡受挫，但依旧斗志昂然，这番坚韧老辣着实令在下钦佩不已！”
阴影中，一道身量奇高，罩面黑袍的身影隐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