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无人出声。
刚刚还推杯举盏的百官，此刻仿佛魔怔一般，紧紧盯着那碟盐，还有前方的秦怀道。
众人面色各异，不经意间酒醒几分。
这个翼国公，居然真的制作出食盐了。
而且，还是这般雪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万万不敢相信。
可又听闻工序之复杂，尚有九九八十一道。
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定然是费了不少功夫，又花费了巨大人力才制作出来。
在场的那些换地之人，虽说五味杂陈，却也有一点点安慰。
不然，岂不是白白毁坏了肠子。
但...他们真的在滴血。
心中彷徨不知所措，面色惊疑却不自知。
看着秦怀道侃侃而谈，想起曾经把他当傻子，用盐矿换良田。
就在今天早上，还嘲笑说，谁吃谁傻子。
这不，现实严重打脸。
那个心啊，当真是揪的疼。
不时有官员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缓口气。
即便工序复杂又如何？
只要能制出这等盐，工序都不是问题。
如此品质的盐，就是不知多少钱啊
众人微微蹙眉，想必这价格自然不菲。
秦怀道躬身笑道：“陛下，臣来时，还带了一些，正在宫外候着。”
趁热打铁，此刻正是推销盐的好时候。
日夜赶工，为的就是这一刻，为自己带盐。
李世民闻言，惊喜的瞳孔又放大些许，急忙道：“快送上来。”
王升领旨，当即带着几名侍卫走出宫外，很快，去而复返。
几个装着矿盐的小袋子，被整齐的摆在了李世民面前，袋口都被打开，露出一片雪白。
李世民强忍住内心激动，快步上前一看。
虽然只是几小袋子矿盐，但每一袋的矿盐都洁白如雪。
与之相比，所谓的皇家专属的食盐，已经显得拙劣不堪。
李世民禁不住用手指捻了捻，这食盐被研磨提纯的无比精细，犹如流沙，稍稍一晃，就靠着指缝溜走。
“好，好东西啊。”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又尝了一下，味道亦如刚刚那碟盐一般。
他身躯微微颤动，眼眸闪过一阵亮光，连连叫好。
不仅如此，李世民之后接连试了几袋，全都如此。
也就是说，这些盐经过秦怀道所谓的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后，品质都保持的一般无二。
那么...如果大规模生产，岂不是仍能有所保证？
越想越高兴，随即乐呵呵的看向百官道：“给众卿都分一些，都尝尝。”
望眼欲穿的众人，这时候亦是一脸欢喜。
虽然不知其味，但从陛下表情来看，定然错不了。
王升按着陛下旨意，将面前那几小袋矿盐，一一分倒在碗碟里，再让随侍的宫女，分给百官。
当百官们看着那一碟雪盐出现在面前，忍不住伸手尝了起来。
纷纷面露诧异之色，当即惊叹起来。
“这居然是盐？老夫活了几十年，还从未吃过这么细密雪白的盐。”
“纵观整个大唐，宫中这食盐，已是精品。但现在看来，还是差了不少。”
还有人用羊肉蘸着雪盐，慢慢品尝起来。
刚一入口，便觉口味提升不少，于是接连尝了几口，吃的津津有味。
“好吃啊，这食盐果然不一般，只要蘸上这么一点，整个肉质的味道都提升不少。”
“再配上这酒，今晚当真不虚此行。”
众人交口称赞，惊叹连连。
李世民看着百官惊奇的神色，忽然想到什么，富有深意的看向秦怀道。
这小子，莫非早就知晓提纯矿盐之法，一直装傻充愣，骗了所有盐矿？
若真是如此，似乎有些恐怖啊。
为了得到这些盐矿，居然不惜毁坏自己名誉，此等心机，就连李世民也有些惊奇。
而且，之前他还想着，要让秦怀道得到教训，要让他知道矿盐不能吃，有毒，从而压一压他的年轻气盛，以后能够收敛稳重些。
结果今天...感觉被教育的反而是他自己。
想到这点的，不止李世民。
许多人都细思极恐，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纷纷向秦怀道投去复杂的眼神。
惊叹、惊恐、赞赏、鄙夷...
用盐矿换了历城田地的人，此刻更是死了娘一般，面如死灰，毫无半点兴奋之情。
毫无疑问，他们的肠子已经开始朝着青色发展。
之前嘲笑秦怀道，现在竟是发现他们才是最傻的那个。
这制盐之法，或许早就被秦怀道研究出来了。
内心呜呼哀哉。
小丑竟是我自己……
当然，也有许多人，并没有用盐矿换地，而是其他类型的荒地，比如墨炭地，此刻他们心情好受一些，依然自得的品尝着。
浓烈的酒精，刺激着大脑神经，让众人恍惚间犹如在梦中，难以想象。
矿盐竟然可以变得无毒，能吃。
这可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秦怀道眼见着众人都在尝用他的食盐，心里乐开了花。
不枉辛苦一场。
于是顺水推舟般，十分自然的做起了广告：“诸位，这盐的成色，口味，都是上乘。大家也看到了。届时，我将售卖此盐，造福百姓。”
又强调了一句：“价格保证公道，童叟无欺。还请诸位捧场呀。”
不过，此时百官心思复杂，看着现在意气风发的秦怀道，五味陈杂。
特别有人还说过，若是吃矿盐，他就是傻子。
可现在...吃的最香的，还是他。
秦怀道有多得意，他们就有多尴尬。
更有人伤心欲绝。
比如，崔翰林，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他的盐矿没了，之前的打赌也输了一千亩良田。
虽勉强笑着，却比哭还难看。
刚刚还笑呵呵喝酒吃肉，想要证明他是真男人，现在着实萎了不少。
“翼国公，”魏征若有所思，蹙眉道：“正如翼国公所言，提纯矿盐需要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复杂无比，想来成本之高，难以想象。”
“如此一来，售价不知几何，普通百姓怎么买得起？若是百姓吃不起，又如何造福天下呢？”
魏征此话一出，立马引起许多人附和。
“郑国公所言甚是，这般工序，造价必然不低。就算此盐乃是极品，也无法造福百姓。”
“是啊，造价很高吧。这等造价，还怎么能推广出去呢？”
特别是家中暗中有卖盐的官员，更是松了口气。
造价高，卖的贵，就抢不走他们的市场。
他们还是可以赚钱。
可...秦怀道却是笑了，淡然道：“也不算太贵，嗯……六百文一斗，与普通食盐一样。”
什么？
卧槽。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这么好的盐，只要六百文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