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珍玉不想凑这个热闹，然而过路人却凑上来，眉飞色舞道：“妹子，你知道前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说这话不是想让人猜，因此见郭珍玉摇头，她就兴奋地把事情道来：“咱们县里出了个拐卖案你知道吧？”
这事郭珍玉知道，她听说之后还特意交代亲妈和郭凤去接女儿一定要时刻不离身，就怕孩子被拐子拐走。
“今天拐卖案彻底破了！这些孩子也顺利找到，没有断胳膊断腿的，按理来说是个开心的事，但是你们万万想不到！”
那妇女眼里的兴奋之情似要溢出来，“那些孩子的家人来接孩子出来时，嘴里‘喊着破烂破，我不要，爱给谁给谁！’，竟然就打算把孩子扔在警局，自己离开，她喊的声音大，大家可不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要我说啊，发生这等事，你捂好嘴，过个十年八年的把孩子嫁到远远的，不就没人知道吗，现在倒好，人警察好心瞒着，只提了拐卖没提别的事，全被她们自己抖落出来。”
另一妇女不太赞同，“你想的简单，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种大事还能瞒住吗？”
“也是，那这样说来，她们丢了孩子也算聪明，至少没叫孩子连累了名声。”
两人渐渐走远，郭珍玉和郭凤对视一眼，皆皱起眉头。
郭珍玉是个热心的，立时扒开人群凑上去，五个大人被三个小孩死死拉住，小孩大多七八岁的样子，满脸挂着泪水，几个大人却好似看不到，一脸嫌弃地想挣脱。
“放手，把你们这样的破烂货带回去，我们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赶紧给我放开！”
“你还是当妈的吗！一口一个破烂货，你把孩子当什么！”
郭珍玉实在听不下去，她想不通就是养条狗七八年也有些感情吧，何况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
那着急挣脱的女人似是没想到还有人替孩子说情，愣了一瞬后，骂回去：“什么孩子，我可没有这样败坏门风的孩子！”
“就是！我要是她自个跳河了事，还好意思缠上来，亏得老娘之前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她七八年，真是个没良心的！早知道当初一生下来就卖给别人。”
“可那是你们亲生的女儿！怎么能卖掉！”
话一出口，郭凤就愣住了，这些话何其耳熟，少女凄厉的问话清晰得仿佛昨日。
当时她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看不到女儿脸上的伤心和绝望，只容得下儿子和她那个该死的丈夫。
“但是她们还不到十岁，自己一个人怎么生活？好歹养到她们能自己讨生活。”
五人中唯一的男人恶意一笑，“她们现在怎么就不能自己讨生活了，还可以去卖啊。”
死死抓住他袖子的女儿震惊地望向他，手倏地松开，黑沉的眼里是绝望之后的木然。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可是你的亲生孩子。”
男孩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老子没有那么不要脸的孩子，你说了这么多废话，要么你养？还是你们这些人养？”
他眼神扫过一圈看热闹的人，被看到的人纷纷后退一步，他们中也有觉得孩子无辜可怜的，但要他们养？
自家孩子都还养不活呢！
郭珍玉心里惭愧，她的工资得养一家四口，若是再加三个孩子，只怕会负担不了，毕竟不是管个吃喝就行，孩子需要教和养，她妈年纪不小，带一个孩子都累够呛。
见没人说话，男人话里尽是轻蔑，“一个个话都说的好听，真要养倒是不吭声了，我话就放在这，你们谁要养的尽管拿去，我免费送，不养的就少他妈给我插嘴！”
“我养。”郭凤抬头望向男人。
郭珍玉震惊地朝郭凤看去，“你疯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郭凤一笑，“再也没有比这更清醒的时候了。”
或许是天意，她生了三个女儿，送了一个，卖了两个，三个女儿全被她弄丢了，现在出现的三个孩子就是给她弥补的机会。
“我养！”郭凤大声道：“你们几个都不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办领养手续。”
现在丢女孩的多，市里的福利院负担大，因此收养手续不难。
几个家庭是真心想摆脱被毁了清白的孩子，几人背过声商量一会儿，应下了此事。
本来就是要丢的，现在送给别人养，他们反倒还能有个好名声，至少让还有有了个去处。
他们在商量，这厢郭珍玉也在劝：“你想好了？那可是三个活生生的孩子，这个年纪正是要开始发育，要读书，你管得过来吗？”
郭凤意志坚定，却也饱含歉意，“珍玉，这段时间我还得你在那住着，等我存些钱就另找个房子。”
郭珍玉眉头一皱，“说这些干什么，咱是一家人，但你想好干什么了？三个孩子负担不小。”
郭凤心里有了些模糊的想法，“到家和你说。”
三个女孩都才八九岁，还没办过户口，这样一来就更简单了，几家人一起去户籍所把孩子登记到郭珍玉的户口下就可以。
“再签个放弃的契约，就成了。”户籍处的人提醒到。
他们见多了送出去的孩子又回过头来闹的，惹得领养的一家人都不安生。
“好了，以后你们就叫”
郭凤出门买菜的功夫领养了三个孩子的事在郭家掀起了巨浪。
但郭母到底是心善人，看到三个孩子灰头土脸的先带她们去洗了个澡。
郭凤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们，“我想去批发一批辣酱，到时摆个摊，卖面和馄饨等东西。”
隔天，郭凤就马不停蹄地到了郭珍玉说的沈赢的辣酱店。
大清早辣酱店的人不多，郭凤一走进店里就受到孙菲的热情招待。
她四处看了看，不大的店里只有孙菲一个员工，“你们沈老板在吗？”
孙菲指了指隔壁，“您找我们老板的话，去隔壁，那是我们的主店。”
话音刚落，沈赢推开玻璃门进来了。
甫一打眼，沈赢脚步顿住。
即使只是一个侧影，也足以让她认出店里的人，就是她去参加过葬礼的亲妈。
郭凤心有灵犀似的转过头，两人隔着一排货架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