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靡翩然起身。
她笑着望向许锦怡、钱正峰等人,声音恢复了少女特有的清脆:“许姐姐,钱叔叔,还有谢……哦,谢同志已经去忙了,真是辛苦他了。”
她目光微转,掠过办公室内尚未完全散去的肃穆气息,随即更加明亮地聚焦在眼前的“自己人”身上,“今天为了我的事,让大家辛苦奔波、费心劳力这一上午,唇枪舌剑,劳心劳力,青靡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的话语微微一顿,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天然的亲和力,继续说道:“眼看这也快到午饭的钟点了,空着肚子可不行,革命事业也需要身体支撑嘛。
我知道学校旁边,有家老字号的苏帮菜馆子,名叫‘得月楼’。
老苏市人都知道,他们家祖上是在宫里当过御厨的,手艺代代相传,前些年因为些缘故停业了,大门一关就是好多年。
最近政策好了,春风又绿江南岸,这才又重新开张,老灶头重新升起了火。
他们家招牌的松子桂鱼、响油鳝糊,都是一绝,味道非常地道,据说能让人尝到旧时江南的富贵风流与精细讲究。”
“不如,”她向前轻移一步,姿态落落大方,既有少女的娇俏,又不失主人的气度,“就让我今天做东,请大家一起去尝尝鲜,咱们边吃边聊。
一来,算是给芳华压压惊,去去这一上午的晦气和惊扰;
二来,更是要聊表我对各位叔叔、姐姐鼎力相助的感激之情。
没有你们仗义执言,没有钱叔叔您坐镇,没有许姐姐您这杆犀利的笔,今天这事,断不能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
钱正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
他本就身材魁梧,性情豪迈,此刻更是抚掌大笑,声若洪钟,震得窗玻璃似乎都嗡嗡作响:“好!好啊!小靡请客,那咱们可就必须得不客气了!
你这孩子,做事就是周到体贴,比你妈当年还会来事!正好,我这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今天正好沾你的光,打打你这小土豪,也听听你下一步的商业宏图和那个‘芳华’品牌的具体构想。”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福的肚子,神态爽朗可亲,瞬间驱散了房间里最后一丝凝重。
许锦怡也利落地收起她那本厚厚的、页角已微微卷起的牛皮封笔记本和那支似乎永远蓄满墨水的英雄牌钢笔,动作娴熟地将它们放进随身携带的、洗得有些发白的军绿色挎包里。
她抬起头,嫣然一笑,那笑容里既有知识女性的干练睿智,也有对眼前这个少女的由衷喜爱与期许:“正好,我这篇关于校园霸凌与权力腐败深度剖析,以及后续引入民间资本力量、创新校企合作模式参与人才培养的专题报道,素材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脉络也清晰了。
吃饭时,我再跟你详细聊聊一些细节,特别是关于‘项目生’计划的舆论引导和潜在风险规避,争取尽快成稿,在省报上发出来。
这篇文章,既能为你正名,肃清流毒,也能为你这个计划造造势,扫清一些潜在的舆论障碍,让那些还想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人掂量掂量。”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目标明确,带着新闻工作者特有的敏锐与使命感。
“太好了!”苏青靡眼眸亮晶晶的,她用力点头,语气带着由衷的钦佩,“有许姐姐你这支生花妙笔和省报这个权威平台,咱们这事就更是如虎添翼,等于上了一道双保险!
到时候,看谁还敢小瞧我们这些‘个体户’和‘项目生’的能量与贡献。”她的话语中带着这个时代先行者特有的自信、锋芒与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说完,她自然地伸出双手,一边一个,亲昵地挽住了李芳华和林云清的胳膊。这是一个充满保护与安抚意味的动作。
李芳华一手紧紧抱着怀里那沓用牛皮纸信封装着的、沉甸甸的、象征着挚友深情与未来底气的钞票,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另一只手则紧紧挽着苏青靡温暖而有力的臂弯,像是迷途的舟船终于穿越惊涛骇浪,找到了可以安心停靠的坚固港湾。
她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的笑容,眼底还残留着些许未干的湿意,如同荷叶上滚动的露珠,但那光芒已经重新燃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
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毫无保留地洒在她还带着浅浅泪痕却已然绽放光彩的脸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充满希望的光辉,连她额前细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