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没怎么使力，龙吟已经摔倒在地，被恰好前来的无烬看到，他将龙吟扶起。
龙吟见状，一脸柔弱：“无烬哥哥，她推我。”
“我没……”缘起无奈，想了想干脆认下，“好，是我推的，行了吧？龙小姐，你真的很无聊。”
无烬要追缘起，龙吟拉住他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道通往妖族的路，你要是现在走了，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你真的知道？”
“龙家新来的捉妖师，曾去过妖界，只要我想，他可以将路图绘制出来。”
“好，不管他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
“他是我们龙家的捉妖师，只听我的。”龙吟傲气十足。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婚礼如期举行。”
“龙吟，嫁给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会后悔的。”
“即便这辈子我只能得到一具躯壳，我也要把你牢牢绑在身边。”
“我可以答应你，也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当然。”
无烬再追时，缘起已杳无踪迹。
无烬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再找她，他卯足了劲，做好了分离准备。
他只有一个心愿，便是送缘起回家，愿她余生平安顺遂。
婚礼前夕，无烬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来到小宅。
他本无意进门，但看到紫藤从墙中爬出，还是忍不住推门而入，望着最喜欢的紫藤出神。
房内传来茶壶破碎的声音，他匆忙进门，看见缘起无力地倒在地上，浑身冰冷，右手甚至结了冰。
“缘起，这是怎么了？”
缘起将那只诡异至极的手藏到袖中，慢慢起身：“没事，一时没拿稳。”
她形容枯槁，完全不似从前般明媚耀眼，像极了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你不是可以以梦境为食吗？”
“城中捉妖师越来越多，哪那么容易？”
的确，龙家之前请的那批捉妖师没能抓住妖邪，龙老爷震怒，提高了赏银，吸引更多捉妖师前来。
现在城中集结了各方捉妖师，百姓们家家户户都贴有符咒，城中到处洒满符水。
缘起的灵力越来越弱，贸然出去，等同于送死。
无烬撩开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臂：“你吸我的。”
“有病。”缘起推了他一把，不想理他。
“我认真的，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我不想你死。”
“妖食精气，你知道人会如何吗？”
“大不了一死。”
缘起想起从前他飞扑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的情景，她的小水怪为了她，从来都是不顾一切。
“可我不会允许你再一次倒在我面前。”
缘起并不想理睬他，无烬眼见她手上的冰越结越多，情急之下，擒住她的手，把人压进怀中，吻了上去。
花儿在枯萎前的香味似乎更浓，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布满花香，无烬对这股香味十分熟悉，像是很久以前就曾闻过。
也许这便是前世记忆。
他手上力道逐渐加重，根本不给缘起反抗的机会，而他笨拙莽撞，动作粗暴，全凭心意。
纠缠了很久，无烬才松开，又瞧见她手上的冰并未有所好转，更加着急：“怎么没用？”
“谁教你我们妖精是这样吸食精气的？”
“不是吗？”无烬很认真地回忆从捉妖师那里学来的东西，想到，“难道要……”
灵力弱了，感应力却没减弱，缘起意识到他脑子里的东西，连忙打住：“你想什么呢？我可是正经妖精。”
无烬脑海中猛然闪现被下药那夜，她曾哭着告诉他，二人以前连亲吻都没有过，更别提其他。
“我想起你说过，我们之前都没……亲过。”
缘起觉得莫名其妙，这人倒是挺容易相信那些前世今生的故事。
“什么我们？关你什么事？”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我修的是仙家术法，能以清气为食，人间比不上妖界，但每日卯时，太阳初起，月亮尚未落下时，若能登高取得清气，也许可以滋养妖身。”
“那我明日去给你取。”
“明日你就要成婚了。”
无烬情绪不佳，颔首道：“明日过后，我就送你回家。”
“我说过我已经不记得回家的路。”
“我也说过，我会想尽一切办法。”
缘起叹气：“无烬……”
“缘起，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你我虽然无缘，但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即使我们不在一起，也要像在一起一样。”
“我可以吗？”
“我曾经承诺过，不会喝孟婆汤，不会忘记你，这些我都没做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做到，但总归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对我来说堪比仙境的妖界，于你而言，如坠地狱，而对你来说游刃有余的人间，于我而言，如临深渊。无烬，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是你让我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让曾经浑浑噩噩的我，第一次了解活着的意义。”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明日不要娶龙小姐，可以吗？”
“缘起，我不是他。”
成亲当日，无烬天没亮就起来，登上山顶，采集清气，在太阳尚未绽放出热烈光芒前，将清气送到缘起手中。
人间的气息虽不足以完全滋养妖身，但已是最为纯正之气，能为缘起缓解些许。
无烬要走时，她到底不舍，又问他一次：“无烬，不要娶别人，好不好？”
无烬笑着，答非所问：“你说要是我也能去妖界看看，该有多好？”
“肉体凡躯到了妖界，会爆体而亡，死状会十分凄惨。”
“那看来只能下辈子看看运气了。”
“哪有那么多运气？”缘起忍着泪没有落下。
“可以告诉我，我心口上的紫藤花是因何而来吗？”
“前世那道害你殒命的天火便是落在那里。”
“真好。”
缘起止不住落泪：“好什么？”
“往后余生，我再看它时，仿佛是在说，我很爱你，那是连接前世今生，我都爱你的证明。”
“前世便罢了，今生你才不爱我。”
“对，只是往日回响，振聋发聩，像是水波绵延不断，令我无法忘怀。对你我没有今生，只有前世。”
缘起知道他想做什么，也知道他之所以答应成亲，都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送她回家。
可是她又能如何？
他们似乎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