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你真的是疯了。”时铭冷冷道。
嘴上冷言冷语，手却没从顾九京掌心里抽出来，甚至连象征性地挣扎下都没有。
这说明他除了无语之外没有别的情绪，比如说愤怒。
“顾九京我问你，你会喜欢顾沉欲吗？你会想抱他，亲他，跟他上床吗？”
“……”
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微妙恶心涌上心头。
顾九京突然有点理解时铭为什么会骂自己了。
因为时铭刚刚那句话但凡是换一个人来说，现在已经被拖出去打死了。
顾九京听懂了时铭的潜台词，却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喻黎对你来说是朋友吗？”
“不是。”时铭郑重道：“是弟弟，所以我以前就说过了，我不喜欢你欺负他，就像你不允许别人欺负顾沉欲那样。你对顾沉欲是什么感情，我对喻黎就是什么感情。”
“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顾九京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道。
“说。”
“你那天喝醉了，其实还跟我说过一件事。”
“什么？”时铭也挺好奇的，猜测：“跟喻黎有关？我说了跟他小时候发生的事？所以你误会了吃醋了？”
顾九京看着他，轻声道：“你说你喜欢他。”
时铭立即眨了下眼睛，是震惊下的无意识举动，他其实有点大脑宕机。
想过自己喝醉了把两人脱光了在泥地里打滚跟偷人家小鸡的事抖搂出来，都没想过自己能说出这种话。
要不是顾九京的眼神太真诚，太严肃，太紧张，好像生怕自己当场点头承认，时铭绝对认为顾九京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顾九京怀疑自己喜欢喻黎，那是顾九京有病。
现在自己喝多了跟顾九京说自己喜欢喻黎，这已经不仅仅是顾九京有没有病的问题了。
他觉得自己也有病。
“我……真的说了？”时铭满脸震惊与茫然，皱眉道：“你确定？你确定是我自己说的，你没有听错？”
顾九京看着他的表情，隐隐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要是时铭真的喜欢喻黎，那么他的反应绝对不应该是这样。
时铭可能会恼羞成怒，会破罐子破摔，会冷冰冰地表示他就是喜欢喻黎怎么样，关他什么事，有本事去告他……而不是一副比自己还要震惊的模样。
顾九京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慌。
这就像一个人误会别人对不起自己，忍了几天火终于憋不出对着对方全部发出去后，结果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的那种窒息感。
“你说了。”顾九京转口道：“但我相信你可能是口误，所以我现在问问你。”
“不，我感觉你好像不是问问这么简单。”时铭严肃地看着他，并轻轻推开了顾九京试图混淆视听过来吻他的唇，“你刚刚就是生气了……你好像还在质问我。”
顾九京：“……”
时铭不是傻子，他是跟人吵架从天南吵到地北都能自己再吵回原点的人，对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时铭看着顾九京，脑海里开始自动回放他跟顾九京刚刚的对话。
一句句去扒，一句句去想。
眉头越皱越深，片刻后，时铭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问道：“顾九京，你之前一直从不问我宁言的事情，你也不关心我跟喻黎他们三个，但你昨天有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宁言的事，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奇宁言？”
“是因为你发现了跟你对狙的人是宁言？”问完后不等顾九京回答，他立即又自我反驳了回去：“不可能，我刚刚告诉你跟你对狙的人是宁言时，你明明很惊讶。”
“还是说。”时铭一下子皱起眉头，喃喃道：“你刚刚在演我？你其实知道狙你的是宁言，你在等我先说？”
“……”顾九京终于知道他吵架为什么从来没输过了。
逻辑能力太强，不当演员当侦探也一样会出类拔萃。
“顾九京你在试探我！！”时铭一下子站了起来，顺便把身前的顾九京狠狠推了一把。
顾九京往后退了两步就不动了，抬头看着眼前开始怒火中烧的时铭，他意识到自己的好日子又到头了。
摇椅在地上晃了几下，终于停了，但时铭脸上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伸出手，食指用力点着顾九京的胸口，恶狠狠道：“你想试探我什么？更在乎你还是更在乎他？你觉得我在乎谁？你他妈说话！！”
顾九京现在不敢说话，想去抓他的手，结果就是被狠狠甩开了。
时铭往前两步几乎贴着脸看他，眼尾被怒火氤氲出一抹红晕，他一下下戳着对方胸口，气得直冷笑：“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顾九京后悔不该问了，不问什么事都没有，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他不说也得说。
犹豫片刻，顾九京问出了一直以来都在好奇的问题：“小时，你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时铭愣了下，这句话问的太过突兀，突兀到他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你很早就知道我的伤是你朋友造成的，那么你是因为我回来的，还是因为你朋友回来的？是因为愧疚？还是你担心我会找他麻烦？”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你的朋友，你觉得我不会因为放过他，只这样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为了你不去计较？”
“在你心里，我是不值得信任的人吗？还是说，你想用你认为正确的方式替他道歉？”
听完这四句话后，时铭脸上的表情变得冰冷，他端端正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与挫败感。
他听懂了，也想起来了，那他在剧组顾九京夸他演技好是什么意思。
时铭以为自己听见这种话会很生气，没想到自己意外平静，他问：“你说我认为正确的道歉方式是什么？”
顾九京看着他，沉默，
时铭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跟你接吻、拥抱、上床，还是纡尊降贵陪你演情深似海？”
顾九京只是看着他，默认他的话。
时铭面无表情道：“顾九京，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挫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