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日光如同锦缎，将亮丽的光线细细地编织进山林的每一个角落。
从山下的树林中抬头仰望，远看可见山峦叠翠，层林尽染。
近看，则见林子外，一队身着淡蓝军袍，外裹棕黄镶边铁甲的人马缓缓游荡。
而眼前的树梢叶片稀疏，多的也不过残余几片枯叶，搭在枝丫上在风中瑟瑟作响。
“你的计谋很有效，历城军已然上钩，正跟在他们后面。”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林子里响起，附近林间的三两只渡鸟惊得四下飞去，只余尚且青绿的叶子在半空中“簌簌”落下。
“好说。”慵懒的女声紧随其后，简单地回了一句。
“接下来该怎么做？”
“引他们进林子，亲眼见到‘伍州军’如何被围攻，把历城军的主力从三岭山弄下来。”
“就没了？”靛衣男人皱眉看她，“他们很蠢？这般轻易就能下山？”
“不蠢，但有约定。”
素衣女子坐在一株树根虬结的老树上，脚尖在空中轻巧地晃动，轻描淡写地讲述着：
“历城与伍州城的守军加起来也不足十万，为抵挡多年来扰边不止的敌人，两城曾定下誓约，无论谁人领军，一方有难，另一方当无条件出兵协助。”
“呵。”靛衣男人轻笑一声，挥手让身边跟着的人离开传令，然后讥讽道，“如此誓约，甚是可笑，何不直接招兵？壮大自身实力才对。”
“两城本就相挨着，再怎么扩军也会立此约定。”
女子伸手拨弄着面前从幂篱上垂下的薄纱，漫不经心道：“何况，招兵也不是想招就招的，帝都的权斗正酣，哪能容忍南境兵力再度增大？”
“这不是边防大事么？事关切身利益，你们的皇帝竟然还不帮着自己人？”
闻言，女子讶异地瞧了瞧他的面容，过了片刻，戏谑道：“你不也一样么？沈家事关你们身家性命，怎么你还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这话一出，靛衣男人的脸色巨变，原本还算平和的脸庞霎时阴沉下来，阴鸷的目光蓦地射向树枝上坐着的素衣女子。
“呀！”女子状若吃惊，“说穿了，对不住啊～～”
“……”靛衣男人才一张口，身边忽然传来手下人禀报的声音。
“头儿，成了！”
一蓝色衣袍装扮的男人挠了挠侧腰，面色通红，难掩喜色地高声道。
靛衣男人被这么一打断，微微一怔：“什么成了？”
“刚才跟着在我们后边的历城兵有两个回去报信了，才一炷香不到，山上就出来了一支军队。”
闻言，靛衣男人蹙眉：“有多少人？”
“一千多人。”
“再等等，让你们那边的人扮得的像些，动静弄大点。”树上，女子轻笑着出声，“过一会儿，还能出来更多些人，毕竟，那伍州城的毛头小将还在你们手上呢！”
“这……”那手下迟疑地看向自己头领，不知该怎么做。
“愣什么？赶紧去做！”靛衣男人见他这样，眼睛一眯，直接斥道。
“头儿，何必这么麻烦？”那手下犹豫再三，还是说了自己的主意，“我们扮得也不错，为何不直接装作伍州军的人上山，骗过山上的营寨，来个里应外合呢？”
“哈哈。”
还未等靛衣男人做什么回应，树上坐着的素衣女子径自笑了出声。
“你！你这无知妇人，笑什么……”
那手下不服气地冲女子叫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头领踹了一脚，一顿臭骂。
“自作聪明的玩意，还你扮得像！扮最像的那个已经被我派到历城去了？你当我是那个蠢货啊？巴巴地把人送到山上等人抓啊！”
靛衣男人破口大骂，说了这些还不解气，直接将人给踹了出去。
“他说的倒也可以一试。”素衣女子饶有兴味地开口，“说不准山上的那帮人不蠢，但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