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要往上吗？”
小女孩第一次做心电图，显得有些害羞，拽着校服的边不撒手，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常常会羞于自己生理上的变化，学习压力又大身体变化也大，禹悠然非常能理解她们，耐心的安慰她：
“不要紧张，一下就好，我把门和帘子都拉上了，没关系的。”
禹悠然柔声细语说完温和的弯着眼睛笑了下，鼓励她不用在意这些，平躺着的小女孩见她是个这么细心漂亮的女医生选择无条件服从，禹悠然非常快速接上胸导扭头就去看心电图机，没把注意力过多放在还是有些紧张的女孩身上。
她是个不能再细心温柔的人了，不管对身边的人还是工作中的人，总是能敏感的发现对方的小心思，幽默的化解，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人缘好完全不奇怪。
“oK啦，很快吧，拿纸擦一擦，这就是水没别的，我给你签个字就可以了。”
禹悠然撤下一根根导联，又挂满一胳膊线，来回移动在心电图机和床铺中间，她两个助手都没有，又要再电脑录入，又要自己拉图，还要等机器出纸质版，该说不说还是挺折腾的。
“你们这是有什么考试吗，来大型查体？”
因为是第一个，禹悠然忘记先开电脑，等电脑启动期间开始跟小女孩闲聊起来。
“也没有啦，我们中考在六月份，还早呢。”
小女孩从床上下来乖乖站在禹悠然后面等着她下一步的操作，看着禹悠然娴熟的打开一个又一个录入系统噼里啪啦的输密码，又想起禹悠然刚才干净利落给她上导联的动作，一股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医生姐姐，你好厉害！”
“哈哈，谢谢你，不过我没什么厉害的地方，就是个打杂的，现在可得好好学习啊，不然长大也得干这个了。”
禹悠然笑得有些苦涩，她没觉得她这个工作好到哪去了，在原单位确实待的不错，到了这里充其量就是个打“黑工”的，别人都不干的活她得干，别人不来的她得来，将就着过算了。
“才不是！”小女孩凑到禹悠然跟前：
“我见过住院部的医生，一个个都凶的不行，以前我奶奶住院我去看，一点做的不好他们都会很没耐心，而且他们对自己的学生不好，动不动就骂人，噫......”
小女孩像是想到什么打了个寒颤，继续说：
“要是医院都是你这样得医生人们是不是会减少一些对医院的恐惧啊？”
“不能吧，正常讲没有人会对医院不恐惧。”
禹悠然输好了电子信息，着手去进行最后一步出纸质报告，引听到小女孩描述住院部医生是怎么“凶神恶煞”得时候不由自主想到了周佑卿，不知道他面对不听话的病人要怎么处理，又想象起他平时在临床冷着一张脸肯定谁也不惯着，可他脾气又没有那么大，根本不可能跟患者急头白脸。
想到这禹悠然清脆的笑了下，跟小女孩多说了几句：
“忠言逆耳嘛，也不是所有的医生都会发脾气啊，好说话的医生有很多的，喏，给你报告，去抽血吧。”
“谢谢你，拜拜！”
“拜拜。”
禹悠然心情不错的往上提了提手套，她需要这种来自别人夸奖，无论是小孩子的崇拜还是周佑卿的那句你很优秀，这些都让她觉得她的人生更有意义。
差不多过了九点，门外的小孩越来越多，上蹿下跳着嬉笑打闹，还有带队老师的怒吼，禹悠然也跟着忽上忽下对，没了刚开始从容淡定的样子。
“那边的学生，一个一个进，进出把门关好！不要讲话了！”
禹悠然带着手套的手背抹了抹额前的汗，冲着门口乱糟糟一团大声喊着，就是没几个人愿意搭理她，有几个凑在一起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男生看着她无奈的样子笑得一脸戏谑，来回推搡着彼此。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禹悠然当然知道这个年纪不学好的调皮男生脑子里在想什么，可惜她没有任何话语权去教育，背过身偷偷翻着白眼继续进去干自己的活。
“医生，我要跟我兄弟一起进来，让我也进去！”
“你在外面等他不行吗？不是说了一个人一个人的进......”
“我们老师都不管，你也别管！”
禹悠然气的后槽牙痒痒，口罩后面的嘴巴动了动默念了几句难登大雅之堂的话，让其中一个人躺好，也不理他们阴阳怪气的眼神和笑声。
一上午过去禹悠然累的都快直不起腰来了，摘下无菌帽和口罩呼吸这几个小时里的第一口新鲜空气，每每这种时候她都会格外想念自己本单位温软舒适的工位，耸耸鼻子认命的收拾着心电图室，连地都帮他们擦了一遍。
值得安慰的是获得了两天不长不短的休假时间，禹悠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回到家，本来想蒙头大睡，眼睛一瞥看到了桌子上整整齐齐的一摞大书，厚的跟砖头一样，本来大言不惭的狂言一周之内狂刷一本，结果到现在只翻了个目录。
“这都是中文吗，怎么一个字也看不懂......”
禹悠然盘着腿歪歪扭扭的坐在书桌旁边转笔，苦闷的翻着手里的书，眼花缭乱的一目十行试图参透考点，很可惜并没有成功。
硬生生配着网课看了两个小时，禹悠然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认真学习的人，感动的差点落泪，自信找了几道模拟做了下发现十道错了七道，抓着头发轻轻崩溃了。
手机消息提示音很合时宜的响起，阻止了在旁边无声发疯的禹悠然，拿起手机一看发消息给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佑卿。
“在干嘛，上班吗？”
“有没有可能上班就没有手回你消息了。”
周佑卿看着这句回复莫名一笑，他已经差不多快习惯禹悠然这些俏皮的冷幽默了，要是有一天禹悠然丧失了开玩笑的能力他反而接受不了，于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倒也是。”
禹悠然心烦意乱的抄着一道题的注解，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叹口气，看着和周佑卿的聊天界面忧郁悲伤的想他如果知道自己被区区执业证难倒百分百会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无聊的话要出来吗，上次我说的家具城？”
“什么啊，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禹悠然一下把手里的红笔扔的远远地，她明明记得周佑卿明天才回来，周佑卿回复的速度很快，看来是挺闲的：
“计划有变，提前回来一天。”
“所以你现在在c市吗？”
“刚下飞机，现在在出租车回你的消息。”
那边的人回复消息回复的飞快，完全没有刚出车回来的怠惰，精神和状态都很好的样子，禹悠然实在难以理解他这种一秒也不肯用在休息上的人到底天天靠什么养精蓄锐活下去，真诚发问道：
“你都不累的吗？刚下飞机还能去逛家具城，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