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周佑卿装作不走心的样子往禹悠然身前更近了几步，逼的禹悠然站也站不定退也退不成，依旧是整个人看不出来什么情绪起伏，显得轻飘飘的：
“回来三天了，你一句话也没和我说过，我差点以为你在躲我呢。”
“......”
“好了，开玩笑的。”
禹悠然明显听不懂周佑卿这种听着就阴阳怪气的冷笑话有什么意义，再玩笑的话也多少夹杂一些真心在里面，她能做的讪笑着给他让开一条路：
“我现在不是在心内吗，你应该知道心内有多忙吧，这不十一点才刚下班吗。”
周佑卿看着她慢慢移动的样子，渐渐收敛起笑意，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所有动作，她不知道是不是累的，脸色仍略微难看，他不想再开那种“玩笑”了，直接关心起禹悠然的身体：
“不说那些，你身体没问题了吧？”
“哦！”
禹悠然恍然大悟，确实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直抒胸臆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那天的事多亏了你，我听他们说了，现在身体还比以前灵活了，你说神奇吗。”
说完还像模像样甩了甩胳膊和腿，力证自己的话全部属实。
周佑卿看她还活蹦乱跳的展示便放了心，调整了一下站定的方向非要堵在禹悠然面前才罢休，可能是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严肃强势，嘴角慢慢扬起禹悠然熟悉的笑容，看起来冷艳又难以捉摸。
禹悠然背过直出冷汗的手，她已经养成了在科室频繁洗手后找不到擦手纸直接抹在白大褂上的习惯，现在不管是不是穿着白大褂只要手上有水第一时间就是往衣服上抹，当然这些小动作都被周佑卿尽收眼底。
实在难以忍受这样古怪气氛的禹悠然终于决定鼓起勇气打破僵局：
“大半夜的你来医院是有急事吗，要有就快去吧，我不耽误......”
“没有。”
周佑卿平静的抬起手腕，另一只手随意的转了转腕上的表，漫不经心打断了禹悠然想先溜为上的借口：
“一个人在家总胡思乱想，还是来医院办公室能集中注意力，你觉得呢。”
“呃，那你确实太辛苦了。”
禹悠然这张爱接话茬的嘴非常不合时宜的开始随意起来，周佑卿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含笑抿着嘴别过头，事实上他确实被禹悠然的话逗到了，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笑点这么低，禹悠然随便说点什么自己都会很想笑。
“是啊，挺辛苦的。”
午夜时分耳朵里传来的只有道路两边的枯叶沙沙作响声，禹悠然揉了揉干涩的眼，强打着精神站直，绷的身体直发酸。
“现在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走。”
周佑卿怎么会让她大半夜自己摸黑回家，很自然提出送她回去，禹悠然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拒绝的理由，磨磨蹭蹭跟了上去，也没有搭话。
禹悠然家离的并不远，两个人走了一会谁也没说话，禹悠然被夜晚的气氛影响想打哈欠很久了，又是一股困意来袭，闭着气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眼里挤出一点泪花模糊了视线，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揉眼，力道没控制好搓下两根睫毛。
“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的对吧。”
“啊？”
禹悠然捏着那两根睫毛，都没来得及甩掉，身旁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很突然的传过来，没有一点征兆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
“我说的是上次在山顶，我被打断的告白。”
周佑卿稍微停顿了一下，留在原地，表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他没有戴眼镜，眼神中的坚定很快传达出来，他的眼睛颜色没有那么深，琥珀色闪着光要把人吸进去，连带着端正挺拔的身姿几乎压的禹悠然无法呼吸。
“禹悠然，我喜欢你。”
禹悠然耳朵里隆隆响了一阵，脸也是肉眼可见温度迅速飙升，体温让她比平常更为柔美艳丽，冷风吹过好意要为她降温，可杯水车薪，她梗着脖子短促痉挛着喘口了气。
太厉害了，表白连个前摇都没有，不愧是你。
心里这么想的，嘴没有把门的禹悠然自然也这样说了：
“哈哈......好突然，你也太直接了吧，一点预告都不给......”
其实禹悠然说完就后悔了，这个场景，好像不该开玩笑的，也没有人会想笑，这简直有愧于周佑卿正经的模样，禹悠然缄默低下头，良久才瓮声瓮气开口：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一个世纪过去了，周佑卿仍没有接她的话，禹悠然引以为傲的幽默感这时只让她感到如芒刺背，连头也抬不起来，上方的温度烤的她快融化，结结巴巴的继续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没有那个意思，对不起，真的。”
“明明是我在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好像我怎么你了一样，你有的时候挺‘过分’的，悠然。”
周佑卿无奈摇摇头，笑着打趣道，并不是真的怪禹悠然，越发觉得她特别，没有预想中的接受和拒绝，而是学着他刚才的话来道歉，面对表白有这样有趣的反应除了禹悠然也没谁了。
禹悠然知道自己这点小聪明用在周佑卿身上不但没用还很容易被翻过来将一军，识趣的闭嘴，一个劲点头态度诚恳的不得了。
周佑卿不紧不慢卷了下袖口，面对满脸通红表情纠结又紧张的禹悠然根本说不出什么，并且觉得她这么秀美夺目的脸一点也不适合这样的表情，他希望她是开朗的、明艳的，可现在却因为他的话而困扰成这样。
原来自己也这么过分。
“我没有着急让你回答我，别这样。”
禹悠然终于肯把恨不得埋在衣服里的头抬起来，周佑卿如玉一般冷清无暇的样子倒映在眼眸，他还是不喜欢穿正装，可身上的休闲服也没有让他看上去像浮躁的年轻人。
无论是年少老成的气质还是本来看上去冰冷实际却温柔的性格，这些种种都让周佑卿这个人全身充斥着很神奇的割裂感，禹悠然也会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怎样是你的事，我之所以选择说出来是我不能对自己说谎，至于结果，当然希望你能接受，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因为我是谁就不去面对自己的想法......”
周佑卿的语气越来越淡薄，让禹悠然感觉到的那种压迫感也跟着无声化解，身为上位者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可眼神依旧坚定：
“禹悠然，你还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