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兮有许多可以辩驳对方的话语，可以说出很多有力的证据去否定对方，她完全可以一个字都不信对方所说的。
但对方还是说了那一句话。
“是你亲手杀死了她。”
那是一句不论几次轮回都无法消除的宛如诅咒一般的话语。
是事实。
叶玄兮她的确那么做了，她亲手杀死了真祁。
“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去。
“还真是叫人恼火。”
她有点生气了，这种戳她伤疤的行为实在是让她接受不了，倘若只是戳她还好，对方可是在说她最心爱的师姐，这种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叶玄兮的忍受范围。
“如果你没什么实质性的话要说的话，那就给我滚，我怕我忍不住抽你。”
抽对方巴掌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对方使用的身体是空沐沐的，叶玄兮可不想对空沐沐解释为什么她的脸上会出现巴掌印。
“那个真祁不是你认识的真祁，即便这样你也不改变你的想法吗？”
对方的愚蠢有些让叶玄兮想笑了，果然，当事情荒唐到一定程度，连生气都不会生气了，只会让人想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相信我的师姐而相信你这么个局外人？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有了在这方面恶心我的想法？”
叶玄兮哂笑道，“你真的有半点可信度吗？为了活下去，连这种根本不能令人信服的话也能如此轻易地说出口，亏我之前还担心因为你师姐会输呢。”
她有担心过真祁，但从未担心过真祁会输，在她的眼里，真祁不会落败，更不会输给这么无聊的对手。
“师姐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还不清楚吗？”
过去的师姐，现在的师姐，哪怕有了许多变化，叶玄兮也很清楚，师姐的本质从未改变，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永远携带着自己捉摸不透的深情。
人会改变，感情会暗淡，联系会薄弱，但是师姐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那样，从前叶玄兮不懂，现在叶玄兮已经明白了，那样的情感也出现在自己的眼里，名为“喜欢”，名为“爱恋”，名为“渴望”。
有着那样眼神的师姐绝非虚假，就算真的有一个是假的，那也是自己是假的。
叶玄兮相信真祁胜过相信自己。
“盲目的人。”
“空沐沐”知晓自己没办法说动对方，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像这样子的蠢货她还知道一个，就在三天前把通天之塔给斩了的混蛋。
如今四方界的命运散作一团，不论是谁都难以感知到天道，也就是叶玄兮两耳不闻窗边事，否则她肯定早就能够猜出真祁取胜了。
命运断绝，整个四方界无人可以幸免于难，这是对每一个四方界的生灵来说都相当可怕的灾难，没了天道作为命运的统筹机构，每个人的命运都变得不可捉磨，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可能因为命运之外的意外死去。
这么说或许有几分奇怪，但命运断绝的结果就是如此。
原本有着天道的统筹，大部分事情都是有着固定程序的，一个人的生平大体保持着稳定，命运上如何书写，他的人生就会怎样运作，但是天道崩溃之后，就没有那样的命运可以指引他接下来的人生，他的人生就会变得没有规划，一塌糊涂。
只是这样似乎还不够表示情况的严重，毕竟命运是个很抽象的概念，不过知晓四方界如今惨状的人也是有不少的。
命修基本上第一时间发现命运失控了，他们原本就是观测命运轨迹的修士，如今命运全然没了轨迹，一切都变得难以想象，基本上每分每秒都在刷新着命修的世界认知。
发展到最后，会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吧。
命修将发现传播出去，然后四方界各地的势力开始行动，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命运是凡人掌控之外的东西，就连化神境修士也只能隐约发觉头顶之上不可见的桎梏消失了。
天道陨落了。
四方界的天道被斩断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她如今前来也不是为了改变结局，就只是出于报复的想要恶心一下真祁。
用安稳的方式似乎行不通，那就只能用强硬一点的手段了。
“命运变得漆黑一片，这意味着你不再是无法死去的体质，在这里将你杀死也是可行的。”
她还是这么做了。
仅仅是因为一些愤怒，打算自己违背曾经的命运。
“好啊，我求之不得，不过你打算用其他人的身体跟我厮杀吗？那也太过卑鄙了吧。”
同真祁类似，叶玄兮也从来不畏惧挑战，她只是觉得对着空沐沐的脸不太好下手。
“吾乃四方界天道，命运的伊始，秩序的管理者，规则的制定者——勘破轮回的叛逆者啊，汝要付出代价。”
空沐沐的身体倒在一旁，混沌的色彩凝聚出人形的模样，那是与叶玄兮别无二致的脸蛋，跟子不语那种成年款还不一样，天道的脸真的和叶玄兮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另一个她一样。
“啧，好恶心。”
叶玄兮不会被对方的伪装给影响到，但是恶心的东西就是恶心的东西，“你不会跟师姐对峙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师姐也会觉得你恶心的吧？”
她一抬手，手里出现了一柄长剑。
“万花门，叶玄兮，请出手吧，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决心。”
真祁不会对天道妥协，叶玄兮也同样不会，她们骨子里的傲慢是相当的，愿意为了彼此收敛自己的傲慢，也愿意为了彼此展露自己的锋芒。
她们是锐利的剑，是一往无前的凶器，是同行之人。
划破命运的剑刃将天道扭曲的身形一分为二，她的剑同样可以触及到至高的天道。
是天道已经残破不堪了呢，还是叶玄兮的剑足够锋利呢？
天道朝着叶玄兮而去，发出了她最后的诅咒。
“我会给予你真知，让你拥有洞悉的眼眸，从此再也看不到假象，让你拥有明辨的耳朵，从此再也听不得谎言，我将真理赋予你——真祁想要创造新的天道，把我就将把新生的天道根植于你的体内！”
“无聊。”
叶玄兮挥剑，那让影子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