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浩宇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神像绷紧的弓弦,死死盯着那扇虚掩的木门。刘路的心跳骤然加速,刚要起身,就被戚浩宇按住肩膀,他摇了摇头,示意别出声。
屋外的响动停了片刻,随即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踮着脚在院角徘徊。青石板被踩得发出“吱呀”的闷响,混着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格外瘆人。
“谁?”戚浩宇突然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的镇定。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道影子在门板上晃了晃,又迅速消失。
戚浩宇冲刘路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屋角的地窖入口——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藏身之处。刘路会意,悄无声息地往那边挪,手指刚碰到冰凉的木板,就听“砰”的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木屑飞溅中,两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为首的那人扫了眼屋内,目光最终落在戚浩宇身上:“戚先生,别来无恙。”
戚浩宇攥紧拳头,后背的肌肉绷得像块铁板:“娄啸云的人?”
“戚先生聪明。”男人笑了笑,语气却冷得像冰,“娄总说了,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就放你和这位刘先生一条活路。”
“什么东西?”戚浩宇故意装傻,手却悄悄摸向桌底——那里藏着把折叠刀,是他防身用的。
“别装了。”另一个男人往前迈了步,“安泰的核心数据,还有你偷偷转移的客户资料。娄总说了,那些本就该是他的。”
刘路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是冲着戚浩宇来的,看来他们躲到这里的消息,早就走漏了。他瞥向地窖入口,离得只有两步远,可对方显然没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两人一左一右堵住了门口,像两尊铁塔。
“东西不在我这儿。”戚浩宇缓缓后退,将刘路护在身后,“有本事你们就搜。”
“搜就不必了。”为首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对讲机,“我们更擅长请人走。”
话音刚落,院墙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四五个人围了过来。戚浩宇暗骂一声,知道这次是躲不过了。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热水壶,朝着离得最近的男人泼过去:“小路,走!”
沸水溅在男人手背上,烫得他痛呼一声。趁着这片刻的混乱,戚浩宇拽着刘路往地窖冲。可另一个男人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刘路的胳膊,力道大得像铁钳:“想跑?”
刘路痛得闷哼一声,回头就见戚浩宇扑了过来,一拳砸在男人脸上。那男人吃痛松手,刘路趁机拉开地窖门,刚要往下跳,就听“咻”的一声,一支麻醉针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钉在对面的木墙上!
他浑身一僵,抬头就见为首的男人手里握着把麻醉枪,枪口正对着他们。
“别逼我们动真格的。”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娄总没耐心等了。”
戚浩宇挡在刘路身前,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知道,对方既然带了麻醉枪,就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地窖的入口就在脚边,可只要他们一动,那支针就会毫不犹豫地射过来。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打斗的声音。门口的两个男人脸色骤变,刚要回头,就被一道黑影踹中后腰,踉跄着摔进屋里。
刘路和戚浩宇同时愣住,就见滕子京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手里还攥着根甩棍,棍尖沾着点血迹。
“京爷?”刘路脱口而出,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滕子京没看他,目光落在戚浩宇身上,语气平淡:“看来我来得不算晚。”
戚浩宇的眉头皱得更紧:“你想干什么?”
“娄啸云的人都敢动,看来你是真不怕死。”滕子京没回答,反而踢了踢地上哼哼唧唧的男人,“带走。”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麻利地将那两人捆了起来。院墙外的打斗声也停了,邓州毅探进头来:“哥,外面的解决了。”
滕子京点点头,这才转向戚浩宇:“东西呢?”
“什么东西?”戚浩宇依旧警惕。
“你藏起来的安泰数据。”滕子京的眼神锐利如刀,“别跟我装糊涂,娄啸云追得这么紧,不就是为了这个?”
戚浩宇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原来你也是为了这个。”他看向刘路,眼神复杂,“小路,你收到的传真是他发的吧?”
刘路一愣,看向滕子京。
滕子京没否认:“我需要拿回属于安泰的东西。”
“所以你就设了个局,把小路骗回来当诱饵?”戚浩宇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冒着火。
“不然你以为凭他能这么顺利找到这儿?”滕子京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娄啸云的人比我先到一步,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们现在已经在他手里了。”
刘路这才明白,那些看似巧合的相遇——柴老板给的便签,出租车司机的闲聊,甚至是那个划船的老人……恐怕都是滕子京布下的线,一步步把他引到这里。
“你到底想怎么样?”戚浩宇的声音带着疲惫。
“数据交出来,我保你安全离开。”滕子京看着他,“安泰是安姌母亲留下的心血,不能毁在你们手里。”
戚浩宇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走到床底,拖出个生锈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个加密U盘。他把U盘扔给滕子京:“拿走。但我警告你,别伤害小路。”
滕子京接住U盘,检查了一眼,塞进兜里:“邓州毅,送他们去机场。”
“哥?”邓州毅愣了一下。
“按我说的做。”滕子京的语气不容置疑。
戚浩宇和刘路都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放他们走。
“为什么?”刘路忍不住问。
滕子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离开这里,别再回来。”
脚步声渐远,屋里只剩下刘路和戚浩宇。戚浩宇拿起桌上的背包,拉着刘路的手:“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刘路回头望了眼门口,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不知道滕子京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也不知道这场风波背后还有多少算计,但此刻握着戚浩宇的手,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快步走出屋子,邓州毅已经在院外等着,手里拿着两张机票:“这是去瑞士的,直达。”
戚浩宇接过机票,拉着刘路往院外走。经过回廊时,刘路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斑驳的木门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是在告别这段惊心动魄的过往。
远处的河道上,那艘小船不知何时又飘了回来,划船的老人戴着草帽,远远望着这边,见他们看过来,便挥了挥手,慢悠悠地划向河心,很快消失在芦苇丛里。
刘路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戚浩宇的手。不管前路如何,至少此刻,他们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