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章宇的性格，绝对做不到盲从，更不会别人说什么自己都答应。
要是翟柏川要让自己去死，难不成也要答应吗？
章宇认真思考着，又对粉泡泡说道：“说来奇怪，你的说话方式有些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我不记得有见过你？哦对，你已经去过苍南城地宫了，也见过荻爷了。”
穆王名叫刘荻，可头一回听人这么称呼他。
“嗯。”
在无极之门里面，虽然连穆王的正脸都没见着，可章宇却清晰记得他的话，他也有说过类似“异数”、“世间一切都是概率学”这类的话。
粉泡泡里的春姐传来声音说道：“不奇怪啊，我和荻爷老早就认识了，说起来我还算他半个老师呢。”
“哈？半个老师……？怎么说？”章宇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么说倒显得我有些臭屁了，确切来说，我是他半个老师，他也是我的半个老师，他的天机推演最初只能推演出许多模糊不清的未来走向，就像投石进平静的水面，大石头引起的涟漪会大，而小石头引起的涟漪小，但他没办法确定「未来」的位置是在大石头那里还是小石头那里。”
“于是我研究他的历次推演，发现这个世界的运作会源源不断地产生许多微弱的，如同幽灵一样的波纹。”
章宇询问道：“波纹？”
春姐耐心解释：“就像现实世界的基本粒子，不管是夸克也好，弦也罢，普通人是感受不到这种微观的存在的。”
“不对，这里不是游戏世界吗？应该由代码和数据生成才对吧？”
“bingo！”春姐的声音又转变成十分严肃的口吻，“你发现了问题所在，这种波纹却是会有清晰的数据反应，可是波纹的形成却与代码数据都无关，我猜想它是因为现实与虚拟两个世界相结合而出现的新产物。”
“说回正题，我根据荻爷的推演结果与被证实的「未来」比对，设计了一款波纹分析仪器，虽然做不到像荻爷那样准确和长远，可是准确率也有个八九成吧。”
“这个分析仪器的特点是可以将模糊的天机推演精确到数字概率，在我向他搜集波纹数据的时候，也教会了他数学和概率学，后来他无需仪器就能独自推断出未来事件的发生概率了。”
章宇恍然大悟，瞬间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难怪当时费九擅自出手去抢取波纹数据文件，当时他在承受天人五衰，对将要到来的死亡越是恐惧，越是想要回到另一个世界中去，若是能带着这身修为回去，他也能在现实世界横着走。
章宇又问道：“那你知道穆王现在去哪了吗？”
“不知道，自从我们原基地被毁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春姐接着说道：“你真奇怪，我刚刚说了，你独自去宛城死亡九死一生，可你却只关心这些陈年旧事。”
章宇苦笑道：“你也说了，只要旁人陪着我，事件很大概率就不会发生，我不去又能怎样，明知道是鸿门宴也要闯啊。”
“午马才刚加入人羊……”
章宇打断道：“刚才戌狗才和我说人羊社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你觉得呢？”
粉泡泡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说谢谢了，巳蛇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就承蒙你照顾了。”
“老实说，照顾她是挺辛苦的，麻烦给点辛苦费呗。”
巳蛇立即白了章宇一眼：“无耻！”
春姐呵呵一声：“行啊，如果能救回午马，你来人羊社我亲自给你颁个奖。”
说完粉泡泡破裂了，水沫在半空中溅射开来。
听完以后穆霜忧心忡忡：“章宇，你觉得她的话可信吗？我丝毫不怀疑你的实力，可是她说要你无条件同意对方的要求才能活下去，我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章宇一边思忖一边说道：“嗯，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她没理由害我，只是我甚至都还不知道翟柏川的要求是什么，怎么可能事事都同意他……”
穆霜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章宇，三坛莲花会结束后，大师兄要让我们回宗门……倘若你需要我帮助……”
章宇却摇头说道：“穆姑娘一路上已经帮助我太多了，你安心回府吧，这件事翟柏川指定让我独自前往，定会对你有所防备，另外就是徐飞的事情就拜托你和其他人周旋交代了。”
穆霜躬身拜别道：“好吧，那章宇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待穆霜走后不久，章宇长叹了一口气：“嗐，一晚上破事可真多，别藏了，出来吧。”
阴影中，数十个人影从四面八方朝着小院聚集过来，将整座院子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兵器，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巳蛇警惕地环顾四周，全身汗毛竖起：“你得罪谁了？他们境界都不低啊。”
只见醉红楼老鸨秀娘从院子大汉中缓缓走出，她一改往常和睦的面孔，愠怒的脸上挂满了阴冷的神色：“张大人，你可真是让秀娘一顿好找，说吧，怜星姑娘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章宇失声道：“冤枉啊，我可没藏啊，你应该一直都有派小厮尾随我嘛，你应该知道怜星姑娘其实是九幽变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放屁！”秀娘气得破口大骂，“别以为秀娘不知道你耍得什么把戏，好一出偷梁换柱，张大人要找醉红楼配合演戏，我们乐意奉陪，可你不结日钱也就算了，还把我们的花魁弄走了，这就太过不地道了吧？”
巳蛇白了章宇一眼，低声念道：“你也太无耻了吧，这样挖人家墙角确实不太好。”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章宇扭头又对秀娘赔罪道：“小娘子先消消气，你说我把花魁弄走了，可有证据？”
“还想抵赖是吧？”
秀娘气得胸口发闷，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怜星姑娘的卖身契，上面添加了契约术法，秀娘只要施咒就可在千里之外致怜星姑娘于死地，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让她逃出醉红楼！”
章宇面色铁青：“卖身契？”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化形成九幽的李怜星在幻术的作用下率领天魔宗的人自行离去，中途化形结束前，她便可自行找机会逃到临峡城，在紫晶结界的保护下，孙家找不到人，算是彻底还给她自由了。
可是章宇在临峡城等了好几天，都不见怜星前往，他才回来暗中打探李怜星的消息。
事先他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里还有这么可怕的卖身契，就像死亡笔记一样杀人于千里之外。
秀娘嘴角露出微笑：“醉红楼辛苦培养她二十载，可不会干赔钱的买卖。”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柔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干娘，你们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