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被众星拱月地带到中间的空地上，于文这才发现在他走后大家又把桌子拉到了墙角，蛋糕被摆在桌子上，他手里不知道被谁塞了一把切蛋糕的刀。
蛋糕不算很大，大家一人一口过个嘴瘾，也算是沾了于文这个寿星的光。
许思媛在讲台上诉苦：“诶哟，你们叫我把于文引走，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办公室里没话找话，说真的，刚刚的那十几分钟对我来说真是太煎熬了，对于文来说应该也是。”
于文默默点头。
没有人喜欢跟老师待这么久。
大家相互把蛋糕解决完，许思媛才看向于文，面前的男生被众人环绕着，可他只是淡淡地笑着。
她有时候都会觉得作为一个男生，他实在是过于成熟了，可后来了解了他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会喜怒形于色，而是不能。
许思媛轻叹了口气，还是笑着说：“我本来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的，但是我有天看着你们的信息表，突然就发现了于文是今天生日。”
“大家军训完还要紧锣密鼓地学习，实在是太辛苦了，我就想着让大家热闹一下，顺便给于文过个生日。”
“今天呢，虽然于文是寿星，但是他作为班委，也为了今晚付出了很多，同时，我们在场的其余班委都做出了很多努力。
今晚用到的锅，电线，一次性碗筷，以及做游戏需要用到的道具，都是我们这十来位能干的班委群策群力弄到的。
也许今晚还有不足之处，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能给他们一些掌声，他们真的辛苦了。”
掌声雷动。
于文在大家的簇拥下站在了讲台上，许思媛把麦克风递给了他，眼里满含鼓励。
他拿起麦克风，想说的话很多，在他嘴边盘旋了一圈，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谢谢大家，今晚我真的很开心，很高兴能与大家成为同窗。”
“我这回就不送礼物啦，今晚的蛋糕我出了一份钱的。”
“大画家，我们也很高兴能与你成为同学。”
“年级第一，应该是我觉得荣幸！”
“……”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大家收拾着垃圾，今晚便算是到此结束。
放学铃响起，李泽言站在外面，于文一出来他就哥俩好地搭上了他的肩，说：“生日快乐，我翘课跑去给你拿的蛋糕，怎么样，这份礼物够用心吗？”
于文笑着点头，“辛苦你了，泽言。”
西柚走出教室，李泽言立刻看向她，说：“出来这么慢，我翻个墙被保安追了好久，你要怎么报答我？”
西柚一只手背在身后，贴着墙站着，她冲李泽言摆手，说：“你先去找阿臻来，我有话跟于文说。”
李泽言跟于文道了别就去找隔壁班的陈臻。
于文敛眸，“你要跟我说什么？”
西柚挠了挠鼻子，耳后根红成一片，好在走廊光线暗，不怎么明显。
于文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更近了：“柚子？”
她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猛地抬头看他，她眸光闪烁。
于文错愕间，掌心里被塞了一个盒子状的东西，他还未来得及说话，西柚丢下一句“给你的生日礼物”后一溜烟跑远了。
他看着西柚仓皇的背影，又低头去看手里的东西，明明心里就计较着李泽言的话，在看到盒子里的铅笔时却是蓦得笑了。
真可爱。
可爱到所有徘徊在她身边的人，他都可以暂时忽略。
把盒子放进书包里，于文拿着保鲜盒走下楼。
停在榕树下的是何先生平常开的车，于文拉开车门坐进去，把书包和保鲜盒丢在一旁。
何先生眼尖，一早就在后视镜上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问：“你刚刚手里拿着什么？”
于文把保鲜盒递给坐在副驾驶的于女士，说：“今晚班里搞活动，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
于女士拿着看了好一会，道：“这个学校还有这种活动呢，真奇怪……明天让阿姨煮了吃吧。”
于文默，又道：“爸，捐栋楼吧，我想要电梯。”
“捐楼的受益者不会是你，换个别的。”
“我想吃鱼。”
何先生点头，“明天让阿姨给你做。”
“我要吃爸做的鱼。”
何先生通过镜子看向于文，表情是大写的无语。
这个要求，还不如让他捐十栋楼。
于文想起沈远扬做的鱼，没管何先生的表情如何，扭头就说：“妈……”
何先生立刻抬手喊停，“我没说不同意。”
呵，这个儿子真的是，从小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车子一路驶向海边，十点过后的城市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在坚守着岗位。
海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礁石，落在他耳边好似愤怒极了的雷鸣声。
何先生今天难得空闲，牵着于女士的手漫步在沙滩上，已经转凉的天气，于女士爱美，仍然穿了件红色长裙，风吹过来让她打了个冷战，她的肩上便多了一条宽大的外套。
于文没下沙滩，只是沿着石板路走着。
北橙和苏煜走在他身旁，博雅的校服是黑色的西服，他们走在他身边，显得他一身运动服很是幼稚。
其实今天他们是约好了一起去吃饭，但他推掉了饭局，只约着晚上走走。
被栽赃早恋的北橙和苏煜看在他生日的份上饶过了他，但苏煜仍然觉得于文可恶，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一直振动的手机是这夜色中唯一能和潮涨潮落匹敌的声响，于文分神去看。
-10：前面的是不是阿文？
-猴子：好像是。
-柚子沈：哪里哪里？
-安心：坐标海湾大桥，速速。
-大狗：马上。
于文的心一跳，刚抬起头，还没往后看去，耳边就听到了混杂在海浪声中的一长串呼喊声：“于文！！！”
“阿文生日快乐！”
“呜呼！”
好几声喊声从后面传来，紧接着是一阵破风声，一辆辆电动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他们的衣角被风带起，扬起了不小的弧度。
于文偏头去看。
和坐在车后扬着手带笑的西柚对上了视线。
周安鑫他们在前方停下车，从车上拿下滑板，踩着朝于文滑去。
李泽言把车停了下来，西柚从车上跳下来，同样拿过放在车前的滑板滑着。
一时间，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以及男男女女笑闹着叫唤的声音充斥了这片道路。
王逸林他们看于文身边还有朋友，所以就只是在于文附近滑着。
他们许久没聚在一起玩滑板，此刻像是为了炫技，踩着滑板跃过一个又一个台阶，滑板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地上。
陈臻失了手，摔在地上，被好一阵嘲笑。
西柚没理会他们，慢慢蹬上了坡，在最高点时转过了身，脚一踩，就顺着坡滑了下来。
王逸林：“她真是疯了。”
安厚存：“喂喂喂，来个人接住她！”
北橙皱眉，低头问：“我去？”
他们玩滑板的一伙人都离西柚比较远，现在能拦住西柚的只有他们三人。
西柚丝毫不怕：“让开，我要跳车！”
于文摇头，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直直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女孩。
“我来。”
肆意张扬的少女，浑身充斥着海边自由的风，面对这样一个陡坡，就连眉梢都是没有怯意的。
该怎么描述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他的心理活动呢？
那一刻，他的心，既欢喜，又难过。
他很开心这个不属于他的女孩如此有活力，但又难过这个有活力的女孩不属于他。
岸上的动静吸引了沙滩上的何先生和于女士的注意，于女士提着裙角走上去。
在白昼般的灯光下，树影斑驳，那一群少年们的脸总是时而明时而暗，唯有向着光亮飞驰的少女是夜色中最鲜明的点缀。
瘦弱的少年背对着他们张开了手。
在他十六岁的那一天，他踉跄了几步，接住了在他心里放肆生长的女孩。
滑板没了方向，随便冲到了哪条路，砸在凸起的台阶上。
听着他耳边传来的低喘轻笑声，于文觉得，好像他也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