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
宋昭玉就隐约明白过来了，如今朝堂形势确实波云诡谲，从太子中药这件事就能看出一二。
皇帝和太后之间又有着深深的隔阂和猜忌，碧月也算是跟着太后见证过前朝风云波动的，心里惴惴不安倒是也很正常。
宋昭玉不忍，也有点不解：“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
碧月抹了把眼泪，“宋大人不知，若仅仅如此，我怎可能任他磋磨？只是......”
说到这，碧月似乎又有些难言之隐似的，有点说不出口。
最后在宋昭玉鼓励下，才深吸一口气，下定很大决心般咬牙道：“他.....他说，他探听到厄尔伦氏对圣上不满，准备利用太后这层关系造.....”
最后一个字，碧月却是怎么也无法鼓起勇气说出来。
但言下之意是什么，自然也不用真说出口。
厄尔伦氏想造反。
宋昭玉心跳都差点骤停，整个人大惊失色，“这种隐秘的事情王进怎么可能知道？莫不是他在诓你？”
碧月声泪俱下：“奴婢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可是，前些日子太后宫里的小宫女出口采买些小玩意，那厄尔伦氏家里的奴仆，竟然真的找她说了些类似的话.....要不是奴婢在王进那得到消息，硬是搜了那小宫女的房，恐怕如今还在被蒙在鼓里。”
宋昭玉有点缓不过来了。
她没想到听到的消息竟然如此劲爆......
“放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后的呵斥。
只见房门被推开，太后显然是气急了，气儿喘得几乎就要背过去，抚着胸口呼哧不停，“这个王进，大胆刁奴，真是太放肆！”
碧月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再开口。
宋昭玉看见太后几乎快背过去了，赶忙上前，先帮太后把气儿捋顺了，又给她喂了几片降压药，太后才没直接“咕咚”声昏倒在地。
宋昭玉看着气血翻涌的太后，又看看支支吾吾不敢再开口的碧月，一个头两个大。
她实在想不到中间的牵扯竟然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还好最终还是太后老持稳重，率先平静下来，“碧月，你先起来，仔细跟哀家说说，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以哀家和你多年的情谊，只要你没有背叛哀家，哀家无论如何都会保住你。”
“太后......”
碧月听到太后这么说，眼泪顿时簌簌流了下来。
她这几日背负着如此大的折磨，就是为主子，而如今看来，太后确实值得她肝脑涂地。
碧月对着太后又使劲磕了个头，之后更加详细的把这几日和王进相处，以及探听到的事情细细道来。
越听，太后的神情越凝重，最后归于令人胆战心惊的死寂般的平静，半晌，才缓缓开口：“碧月，你随哀家去找皇上一趟。”
碧月瑟瑟发抖。
宋昭玉听了这么嘴皇家秘闻同样瑟瑟发抖。
“太后，微臣应该就不用去了吧.....”
宋昭玉见太后就要离开，赶紧也准备溜之大吉，一点儿也不想卷进这随时可能会掉脑袋的纷争里。
“你也跟哀家去。”太后看了眼宋昭玉。
“我？也？”宋昭玉指了指自己，满脸懵逼，“我为什么要去啊？”
“为了防止皇上被哀家气死，最后变成哀家造反。”
宋昭玉：......
没有办法，宋昭玉只好苦笑着跟上，一路上打定主意当个雕塑，进去殿上就只低头盯着自个脚尖瞧。
太后、碧月以及宋昭玉三人伴着轿辇来到皇上议事用的太极殿前。
笑眯眯站在门口的王进一看到太后和碧月一起来了，意识到什么，表情顿时大变，低着头，冷汗已经涔涔湿了满襟。
宋昭玉瞥到他这幅模样，摇摇头，想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皇家的事情能是他这么个太监随便在外面说的吗？
“诶呦，是什么风把太后您亲自吹来了？”王进纵使心里直打鼓，但表面还是非常周全的，笑眯眯招呼，实际上是在试探的上前询问。
“怎么，哀家跟皇上说些体己话也要支会你？”
太后面上四平八稳，叫人看不出一点儿前来此处的目的，只淡淡瞥了眼王进。
“奴才怎敢！”王进立马惶恐的跪下来。
太后：“那还不进去通传？”
王进试探不出什么，也不敢再继续试探自揭老底，只能连滚带爬起来，也不敢耽误，赶紧进去通报，等一会儿出来，才说：“太后，皇上正和左相柳大人议事呢，让您去偏殿稍微等候片刻。”
专注盯着自个脚尖看的宋昭玉听到左相的名号，心神一动。
皇上刚登基的时候，朝堂上只有一位宰相，那就是如今的右相慕大人，只是后来稳固住手脚才在当初的状元中提拔出柳大人，力排众议让他一路高升，直到如今分立相位，左右抗争。
如此看来......
这太监王进说得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倒是很有几分真实度了。
果然。
听到皇上在跟左相柳大人商议，太后也是想到这层，不言不语的前往偏殿等待。
殿前，王进看着太后离开的方向，心里忐忑不安，赶紧趁着这会儿空档的功夫，招呼来身后的小徒弟，吩咐他赶紧出门送口信，“你去那家胭脂铺，告诉那里的管家，宫里的娘娘要最新款口脂，已经预定到明年开春了，催得紧，让他快点准备。”
“是！”小徒弟接到信子，双腿倒腾出残影，飞也似的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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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太后坐在软椅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皇上听到她都亲自过来了，还跟左相柳大人继续商议事情，哪怕只是耽搁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也是在落她面子。
太后闭目沉思，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跟皇帝说话，另厢，皇上也没让太后真的久等，宋昭玉估算着最多不过才五六分钟的功夫，遥遥就传来声吆喝。
“皇上驾到——”
随着吆喝接近，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