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陆曈第一次直视起对面的人，认真地说：“如果我不去，北边今年会死很多人。”
今年不是个好年头，北边从去年秋开始就没有下过雨了，如果这一趟春耕之前旱情没有得到缓解的话，北边很快就会饿殍遍野。
萧朔抿唇，他很想劝陆曈不必在乎那么多生死，可他做不到。
“我跟你一起去。”他最后折衷道。
陆曈却摇头拒绝说：“你要留在京城防范韩王。”
韩王野心勃勃，不可不防，萧朔是最好的人选。而能给北边的生民带来生机的，只有她一人。
因为她是南疆的圣女，亦是北境的神女，只有她能为苍生求来甘霖。虽然这样的念头十分自负，但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她似乎确实得天眷顾，能变换天象。
这回萧朔却说什么都不肯了，让陆曈自己前往胡人占据的北境？这就像是羊入虎口，前世陆曈可是被胡人搜山检海地捉捕。
“不可能，这辈子我宁可看着天下苍生死绝，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萧朔斩钉截铁地说。
陆曈只好安抚道：“你先听我说完，我不会明目张胆地前去的，我打算暗中前往，只要解了旱情，我就会返回。”
简单说，只需要她到几处地方“作法”求下甘霖，解了北境的大旱，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萧朔脸色还是难看得吓人，哪有说的那么简单，突然冒出来一个能呼风唤雨的“神女”，能不引起胡人的注意才怪。而胡皇贺兰煌，绝不是泛泛之辈，绝对会为此不惜搜山检海。
陆曈见他还是没有松口，只好继续说：“除了解除旱情之外，这次是收服北境人心的大好机会，到时候只要我以神女的身份振臂一呼，定然从者如云。”
萧朔还是不应，他的心里现在是陆曈最重要，其余的都要往后靠一靠，如果必要他宁可冒着让陆曈生气的风险将其强行留下来。
“萧朔。”陆曈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唤了他一声，随之怅然道：“老百姓太苦了，若我无能为力也就罢了，可我能做些什么，我就一定要去做。”
“上辈子你做的选择，说心里话我并不怪你，因为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所以这回，你也别拦着我，好吗？”
萧朔动容，他知道陆曈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人能拦得住，最后终于点下了头，只是还是折衷说：“我会让重山军随你一起去。”
“重山军目标太大，反倒是个累赘。”陆曈摇头，旋即另外说道：“随我前去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重山军在胡人那边都是挂上号的，实在太显眼了，而且重山军还要负责镇守荆阳关，此行不可能让她带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怎么放心？”萧朔索性冷了神色，直勾勾地怒视着她。
陆曈被他一唬，从容之色弱了几分，确实从萧朔的角度来看，她这番打算实在太冒险了。
“那你选一些人随我一起去？”她退让了一些。
只要人数不是太多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你将重山军带上。”萧朔道。
陆曈翻了个白眼，这人是个白痴吗？刚才的话装作没听见吗？
“萧大将军，重山军三万多人，我怎么带着穿过胡人的防线？三万多人，是过去当显眼包吗？我把重山军带走了，荆阳关还要不要了？”她的声量放大了一些。
“那带一万。”萧朔退让道。
陆曈都要气笑了，这人当买菜在这讨价还价呢，一万和三万区别很大吗？
“最多三百人，再多就很难不引起胡人的注意了。”她拍板道。
萧朔不语，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陆曈也没打算再让他憋屈下去，便挽了挽耳边的发丝，又提起刚开始的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提亲？”
第一次推了是因为太急了，之后的话她没有理由再吊人胃口，或者说吊自己的胃口。
萧朔不假思索地说：“等星月公主进了齐家之后。”
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最合适也是最快的时间了，星月公主一旦入了齐家，就算是尘埃落定，这时候关宁侯府再怎么上门陆家都无关旁人的闲事。
陆曈回忆了一下齐家最近的安排，看来时间还是有些赶不及了，齐家娶公主的婚事定在了四月，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出发，否则北边的农时就全误了。
“那等我回来之后再说吧。”
萧朔郁闷地嗯了一声。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找到的萧星月，还把她送到了齐大哥身边的？”陆曈抛开了正事，狠狠地瞪了对面的人一眼。
但也就仅此而已，她压根就没想过因为这件事对萧朔生气，甚至在心里还隐隐有些高兴。
萧朔只好给她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上次他前去找寻还碰上陆曈的那次之后不久，他就找到了星月公主的下落，但一直没有将其接回。然后，他趁陆曈不在京城的时候，将齐尘哄骗到星月公主所在，让其出手将星月公主接回。不过其中细节不便细说，至少为什么后来齐家不得不尚公主的事可不能让陆曈知道了。
陆曈全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人明面上看着光明磊落，实际上下三滥的手段用得没见有多少。
“你说齐大哥怎么忽然就非萧星月不可了？”陆曈忽然怅然起来，真是奇怪啊，青梅竹马就这么稀里糊涂输给了天降之人？
萧朔很认真地打马虎眼：“可能是一见钟情。”
陆曈气笑了，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
“萧朔。”她唤了一声，就像他唤她一般的语气，然后倾身向前，百转千回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做了一些快活的事情？”
萧朔往后挪了挪，躲开了扑面而来的馨香气息。
“萧某不是很清楚。”他决定装傻。
陆曈作乱地将一只手贴到了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说：“你真的不清楚？你难道不想试试有多快活吗？”
某人浑身僵硬，喉间滚动，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他此刻却丢盔弃甲，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对方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如何招架？
陆曈倏地缩回身子，笑得合不拢嘴，这家伙是个雏儿，根本经不住她撩拨的。
萧朔无可奈何，前世陆曈原本是很纯洁的，连听到些桃色传闻都面红耳赤，后来跟他分开了一段时间，在某个地方接触了一些浪荡之人，再见面时就变得荤素不忌了，害得他总是狼狈不堪。
“萧朔。”陆曈笑够了，揉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忽然漫不经心地唤了一声，说：“我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萧朔下意识看向她的眼睛，其中的望眼欲穿让他心一跳，下一刻那张俏脸就在他的瞳孔中急剧放大……所以到底有多快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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