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清歌这边。
他带商九裳回炼丹峰主殿，将人放到偏殿的寒冰床上。
这张寒冰床本来是送给师姐的徒弟。
按照修真界惯例，对方筑基成功理应送礼祝贺。
可闲清歌一闭关炼丹就容易忘事，再加上百花仙子在他收徒一事上搞事情，他就没了送礼的心思。
如果对方厚脸皮来要，他便用补灵丹打发。
望着平躺在寒冰床上的少女。
那张瞌睡符还静静的贴在她的额头上。
闲清歌眼神微闪，心底莫名发虚。
犹豫了半晌，还是抬手将符给揭了开。
那张红温的脸此时恢复成正常人的健康肤色，瞌睡符一揭，少女并没有马上醒过来，双眉反而肉眼可见的蹙起。
灰袖下的手蓦然抬到半空，在虚空乱抓，似乎在寻找什么。
闲清歌瞥了一眼，默默给她理了一下衣袖，将她的手压回宽大的袖中。
少女并没有乖乖听话，很快抽出手，又开始在空中虚抓，闲清歌又瞥了一眼，不厌其烦，重新用袖袍给盖上。
结果她又一次伸出手，似乎对寻找的东西很是执着。
闲清歌：“……”
这样反复五六次，望着外露的玉手，闲清歌最终无奈一笑，迟疑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左手递过去。
少女瞬间紧握，将男人的手放到自己滚烫的脸颊上，似终于找到自己一直寻找想要的，双眉也逐渐放松的舒展开来。
感受到手下那处细腻温热的皮肤，闲清歌别过脸，视线游移的扫视着偏殿那几根金木圆柱，脸上流泻出可疑的红晕，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那抹深深的无奈，最后一声叹息，无声散在空气里。
师徒两人，一个平躺着，一个静立着，就这么无言相处，偏殿的气氛一时安静和谐。
……
商九裳睁开眼已经是三日后。
醒来时，她下意识去找手边的冰袋。
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商九裳一愣，心底顿时觉得好笑。
这里又不是现代，哪来的冰袋？
随即她又被身上穿着与闲清歌一模一样的同款灰袍惊到。
猛地从寒冰床上坐起身，本能上下一摸，除了里面啥也没穿，倒是没什么异常。
商九裳有些脸热。
脑中开始走马观花的回忆起她在灵泉发生的事，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丹田疯狂吸纳四周灵气上。
看样子，在她没有意识后，应该是那位便宜师父及时出现“救”了她。
想想自己当时光溜溜的，商九裳就又忍不住脸热。
想到什么，忙甩掉羞耻尴尬的情绪，她神情严肃的盘腿打坐，内视自己的丹田。
丹田内风平浪静，什么龙卷风，什么火鸟影子，好似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的修为也提升到了筑基后期！
商九裳面上苦笑。
修为提升自然是好事，可提升太快了，还是当着那位便宜师父的面，如果对方询问起来，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商九裳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没有出现根基不稳的情况。
从寒冰床上跳下来，商九裳发现眼前的白玉床散发出幽幽的冰属性灵气。
自己无意识之前，身体体温高的可怕，想来就是这张寒冰床中和的功效。
换了一件合身的青衣道袍，缓步走出偏殿。
天空此时云卷云舒，粉霞满天。
商九裳视线似不经意般移向一旁的主殿，她如今醒了，师父必然有所察觉。
如果他要问为何提升修为那么快，她又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坦然相告她身具混沌之体？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商九裳就压了下去。
她与闲清歌成为师徒的时间太过短暂，混沌之体又是自己的秘密，如果就这么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对方，未免太草率了。
……还是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说自己服用过天灵地宝，或者是提升修为境界的丹药。
虽然不一定能瞒过常年与丹药打交道的炼丹师，但只要她咬死不说，闲清歌也拿她没办法。
而且她体内的帝凰火明显出现不稳定的情况。
第一次不重视，第二次发现还不重视，那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她再发生什么意外，没有像当日那般幸运被人救，就是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那只火灵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受控制，这让她心里不安。
商九裳恨不得跑到闲清歌面前，询问一切有关仙火的事情。
可她警告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不能着急。
如果突兀的问，必然会引起对方的猜疑。
别混沌之体的事情没有糊弄过去，又让人家怀疑她身上拥有仙火。
商九裳心思急转，脑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随即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生活如戏全靠演技。
一个时辰后，商九裳怀着忐忑的心踏进主殿。
发传音符请示的时候，还怕闲清歌不见她。
没想到几乎秒过。
“师父。”商九裳低头恭敬的喊了一声，余光却在大殿内乱瞄。
主殿为首的位置没有坐人，右侧一排古朴的书架旁倒是立着一道眼熟的灰袍背影。
“过来。”没有预料中的问话，闲清歌直接向她招手。
商九裳脚步略有迟疑，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
“我给你留了道业，你写完，我给你检查。”
商九裳：“……”
道业是什么鬼？！
眼珠子机械的转向一旁低矮的书案，见上面干干净净，就摆放了一支像枯木的毛笔和一个黄纸卷轴。
商九裳走过去，俯身，面无表情的拿起卷轴，拉开。
入眼第一行。
聚灵草，功效：
第二行。
三七草，功效：
……
一目十行下来，商九裳眼里都是某某草，需要填写什么功效。
得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闲清歌这是要考她啊。
商九裳啥也没说，老老实实端坐到书案旁，拿起毛笔，蘸墨，低头奋笔疾书。
一旁的闲清歌见状满意点头，脸色更加温和。
可一炷香后，闲清歌温和的神情，竟罕见变得凝固。
望着手里的纸卷，上面刺眼的显示着一排排歪歪扭扭，类似狗爬似的毛笔字……
闲清歌抿唇，一时无语。
商九裳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她真的尽力了。
她一个现代人，一个牛马打工人，怎么可能会毛笔字？！
商九裳转念一想，虽然卷面分可能拉跨，但凭着修仙者的强大记忆力，答案绝对正确。
安慰完自己，她又没心没肺吐槽。
师父啊，您老人家就委屈委屈自己眼睛，凑合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