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旦上报，上官不仅不会夸奖他办事得力，反而会在心里暗暗记恨上他，觉得他是在给他们找麻烦。
没准以后还会找机会给他穿小鞋呢。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这事儿能瞒就瞒，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他是万万不敢真的往上汇报的。
可他没想到，今天偏偏撞上了姚佩瑶这个不好惹的主儿。
现在谎话是越说越多，心里也越发心虚了，只盼着这位大小姐别再继续追问下去。
可看姚佩瑶那架势，显然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姚佩瑶看着镇御使那副闪烁其词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可疑了。
她冷哼一声，说道：
“哼，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要是让我发现你敢在这事儿上骗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你说说，上面有给什么指示吗？或者有没有派人下来协助调查之类的？”
镇御使一听，心里更慌了，脑子飞速地转着，想着该怎么继续圆这个谎。
过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还没呢，小人也在这等消息呢。估计上面也在斟酌怎么处理吧，毕竟这事儿棘手得很。”
“大小姐您放心，一有消息，小人肯定第一时间告知您。”
张凡在一旁一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心里对这镇御使的话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姚佩瑶柳眉微蹙，目光中透着锐利，丝毫不打算放过镇御使。
继续追问道：
“那你可曾发现过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比如说外地人，或者行为举止怪异的人之类的？”
“你可别再跟我含糊其辞了，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镇御使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依旧堆满讨好的笑容，赶忙说道：
“大小姐，不瞒您说，这倒是有。”
“前几日，确实有百姓来跟小人反映过，说是曾瞧见几个穿着黑袍的人在咱们镇上晃悠来着。”
“那几个人，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都瞧不清脸，走路也是鬼鬼祟祟的，看着就透着一股子邪劲儿。”
说到这儿，他偷偷瞄了一眼姚佩瑶的脸色。
见她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赶忙又接着说道：
“小人一听这情况，哪敢耽搁，当下就赶紧派了几个得力的手下过去查探。”
“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几个人早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些失踪事件有关。”
说起来，这次镇御使确实没有在这件事上说谎。
只不过，他口中所说的那个 “百姓”，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
他的小舅子平日里仗着自己这个当镇御使的姐夫，在这青岩镇上横行霸道。
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把镇上搅得鸡飞狗跳的。
百姓们对他早就怨声载道了，可又碍于镇御史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说起来，那天也该他倒霉。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在街上晃悠的时候，正巧碰到了那几个穿着黑袍、行踪诡秘的人。
他那嚣张的性子哪能忍得了别人在他的地盘上如此 “神秘兮兮” 的呀，当下就觉得自己的威风被人给挑衅了。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便不知死活地凑上前去找茬。
可那几个黑衣人同样不是好惹的主。
见这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地冲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了，三两下就把他给揍得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小舅子挨了这顿揍，心里那叫一个气。
可又不敢再上去招惹人家了，只能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一见到他的姐夫镇御使，就开始添油加醋地哭诉起来。
把那几个黑衣人描述得跟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还夸大其词地说人家根本就没把镇御使放在眼里，在镇上如此嚣张，这是公然挑衅官府的威严。
镇御使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
心里想着这还了得，在自己的管辖之地，居然有人敢这么放肆。
最关键的是，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面子往哪儿搁啊，以后还怎么在这镇上立威。
于是，这才赶忙派人前去调查。
可哪想到，那些黑衣人早就没了踪影，他派去的人扑了个空，最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再说回张凡和姚佩瑶，两人听了镇御使的这番话后，心里都大致有了些底。
虽说这线索还是比较模糊，可好歹也多了些追查下去的方向，总比之前两眼一抹黑要强得多了。
见从镇御使这儿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再继续耗下去估计也是白费功夫。
张凡便朝姚佩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告辞了。
姚佩瑶会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便站起身来，和镇御使寒暄了几句。
镇御使这会儿心里可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呢，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嘴上说着些挽留的客气话。
什么 “有空常来坐坐呀”“要是再有什么发现，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二位呀” 之类的。
随后，张凡和姚佩瑶也没再多做停留，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衙门之后，两人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交流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再说回那镇御使，眼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他这才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屁股瘫坐在那把太师椅上。
他一边伸手抹了抹额头上因紧张而冒出的细密汗珠，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也不知这二位今儿个是犯了什么浑，怎么就突然跑来询问这件事儿了？”
“这么多起失踪事件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我都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
“他们倒好，非要来刨根问底的，可别给我惹出什么大麻烦来啊。”
正嘀咕着，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猛地一拍大腿。
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的模样来。
心里想着，那小子平日里在镇上横行霸道惯了，万一这几天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不长眼地撞上了姚佩瑶这个“小祖宗”，那可就完了。
这姚佩瑶的脾气他可是有所耳闻的，那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真要是把她给得罪了，怕是自己这个小舅子非得被扒掉一层皮不可。
最可怕的是，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