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疯批公主VS清冷佛子30
一旁侍立的宫女太监们见状，纷纷跪拜祝贺，整个瑶华宫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无寂，你曾是佛门中人，如今却因我而还俗，可曾后悔？”云洛曦睨着他忽然问道。
无寂轻轻摇头，目光温柔如水：“洛洛，遇见你，是我修行路上最大的劫，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
“我曾在《大般若经》里读遍三千世界，却在你的瞳孔里看到了轮回之外的永恒。”
云洛曦心尖微颤。
那双如盈盈秋水的眼忽然弯成半弦月，娇娇笑了起来，须臾，她踮起脚，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娇气地命令道：“嘴这么甜，亲我。”
圣旨一下，不到半天，整个皇宫都知晓了此事。
有人鄙夷，有人唏嘘，毕竟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真的赐婚给两人。
消息传到云初宜耳朵里的时候，她趴在床上哈哈大笑。
“云洛曦啊云洛曦，你也有今天！”云初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恶狠狠地继续说道，“一个和尚，哈哈，竟然要嫁给一个和尚，这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她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劝道：“公主，小心隔墙有耳。”
上次公主骂人的时候就是正好被皇上撞见了，侍女害怕下一个被打死的是自己。
云初宜却不在乎，她坐直了身子，眼神中满是怨毒：“怕什么！圣旨可是父皇下的，本宫又没说错。受宠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下嫁给一个无权无势来历不明的和尚？”
她未来驸马江问川，可是从三品御史大夫的嫡长子！
家世，学识，能力，哪个不比那个和尚好千百倍？
侍女不敢再多言，只能低头侍立在一旁。
云初宜又冷笑了几声，才继续说道：“本宫倒要看看，她跟那个和尚能有什么好结果！说不定那和尚只是看中了她公主的身份，等她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被一脚踢开！到时候，我看她还怎么得意！”
她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寝宫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云初宜心中畅快极了，她觉得这是自己这么久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就连右腿上的伤都仿佛没那么痛了。
被云初宜挂念的江问川，正微垂着头听着他母亲的唉声叹气。
“川儿，是爹娘对不起你。”
“早知道就早早给你定亲，不让你去掺和进那皇家的浑水里。如今可好，上次在御花园就已经闹出了一场笑话，这次五公主又从马上摔下来，成了残疾，这婚事……”
说着江夫人难过地抹起眼泪。
心里对五公主是越发不喜。
她从来就不盼望公主能对他们家对川儿有什么助益，可太后生辰那日，当着那么多皇亲贵妇的面，当众被蛇吓得尿了裤子，这次被发疯的马踩断了脚，他们江家怎么就偏偏摊上了这样一门婚事？
这以后，别说江家脸面，就连她儿子的面上也无光。
不知道得遭到多少人在背后嘲笑。
他们江家长媳，虽是公主，却是一个瘸子。
议论皇家，议论公主，江大人想制止最后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江问川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他自然知道爹娘担忧的是什么，只是这门婚事一开始就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皇上赐婚，荣耀的背后藏着的是无尽的束缚与无奈。
如今更是成了一场笑话。
“娘，您别哭了。”江问川轻声安慰，“孩儿不怪爹娘，事已至此，再讨论此事也无济于事。”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们无力改变，那就只能接受现实。
徐家递了消息进宫，云洛曦知道事情大概已经有了眉目，就带着无寂出宫去了。
还是同样的茶楼同样的包间，同样的人……
不，多了一人。
正是徐老夫人的亲儿子，光禄大夫徐大人。
徐啸宏此人贫苦人家出身，年逾四十时，已官拜从二品光禄大夫，当时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在那个位置坐了五年仍旧是光禄大夫，但为皇上亲臣，犹得皇上看中。
看到云洛曦进来，徐大人起身，恭敬行礼后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乍一眼看过去，他恍惚间以为看到了故人。
两人容貌实在太像了，他原本对此事还抱有怀疑态度，以为是自己母亲记错了，可如此相像的两人，时间刚好又对得上，两人说是亲母子一点都不奇怪。
徐啸宏与徐啸宇两人的祖父是亲兄弟，两兄弟喜欢较劲，比娶的老婆漂亮，比谁生的儿子多，在两人同样只得一子三女后，又开始比谁的姑娘懂事，谁的儿子聪明，最后在别人一句要比就比谁能考中科举的时候，一咬牙，砸锅卖铁将孩子送去学堂。
然后双双落榜。
再落榜。
三落榜。
两人心死了一半。
因为他们有孙子了。
然后徐啸宏和徐啸宇两孙子又开始了新一轮比拼。
一人七岁，一人六岁，同时进入学堂，后来同时考上进士，两人虽然经常被人拿来做对比，但兄弟感情极好，对于堂弟早年丧妻，他十分唏嘘同情，五年后，得知徐啸宇续弦，他才松了口气。
觉得堂弟终于走出了阴霾，为此他还很感谢他的新弟媳。
这么多年，两家每年都会互送节礼，关系一直不错。
可抛绣球招亲那日，母亲回来找他让他去调查二十五年前那件事，他都以为母亲在开玩笑，直到她问想不想要救亲女儿一命。
抱着试一下的态度，他开始着手派人去扬州调查那桩二十五年前的往事，哪知竟然真的被他查出了一些线索。
这位叫无寂的公子可能真的是他堂弟的亲儿子。
而且，当年堂弟原配妻子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徐啸宏看向无寂的眼神愈发复杂。
云洛曦瞟了眼面无血色的徐家小姐，轻启朱唇，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徐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谈及此事，徐啸宇冷肃的面容微微皱起，“公主殿下，关于无寂公子的身世，经过这段时间的详查，下官已有了些眉目，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徐啸宏顿了顿，视线对上无寂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叹了口气。
“二十五年前，下官的堂弟，现扬州刺史徐啸宇，与原配夫人感情甚笃，当年他为信阳县县令，信阳县当年遭遇百年一遇水患……等他解决完灾情回去的时候，夫人和孩子早已成了入土为安。直到五年后，才从悲痛中走了出来，续弦生子。”
“但……”
云洛曦：“但这只是表面上的事情经过。”
徐啸宇沉重地点了点头。
“当年弟媳沈氏生产时，现夫人作为她的表妹也住在徐家，只是当时她只有十四岁，谁也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
徐啸宇继续讲述后来的事情。
“我们调查了很多人，有一个瞎了眼的婆子说，当晚下很大雨，她担心她老姐姐一人在家不安全，带着儿子去接她，看见有人提了一个包袱从徐宅后门出去，隐约还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但想着那么大的雨，兴许是听错了。”
“也就是说，当年徐夫人去世后，有人帮她拿出了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不敢留在家里派人送了出去？”
“对。”
“下官的人找到了当年马夫的儿子。当年马夫把那孩子交给了他的妻子，但孩子先天体弱，很快就不行了，她害怕到时候堂弟知道后责罚她和她的丈夫，就把人扔出了城外。”
包间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徐小姐那张面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后面的事不用说都知道了结果，有好心人捡到了无寂，把人救活了又带去了冀州，不知为何又把人扔在了万佛寺门口，就有了后来的事。
“马夫和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了，他们的儿子当时还小，知道的不多，这么多年，没有证据，他也不敢说出来。”
徐老夫人看着无寂，心疼地落下泪来。
虽然儿子没说那个女人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但她管理后宅之事那么多年，怎么会看不清这其中的关系？
就凭那人让马夫把孩子带出去也不留在府上，就知道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在啸宇回去之前，她不放心把孩子放在徐宅。
只是没想到，后面造化弄人。
无寂沉默地听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面色平静，仿佛这些事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心情却有些复杂，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感觉不舒服。
世事无常，他本应该很早就看透。
“那他……如今跟那人关系如何？”
徐啸宏知道他想要问什么，斟酌了一下，“两人分房十数年，相敬如宾。”
无寂眸底一闪，“为何？”
这话问得有些过于自然，徐啸宏也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变化，他轻咳一声，“具体不知，但肯定与原配夫人沈氏有关。”
云洛曦闻言，陷入沉思。
该不会那徐啸宇早就知道了吧？
不然娶了一个妻子分房这么多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两人又生了两个孩子，看起来不像是爹娘感情不好的样子。
既然从徐府这里找到了由头，那云洛曦也能顺理成章派人下去调查。
“徐小姐，不如陪本宫出去走走？”
“……好。”
……
两人坐上了回宫的马车，云洛曦把玩着无寂的手，男人手指骨节分明，关节处的骨头却不显粗大，反而匀称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漂亮得让人想在上面涂满颜色。
无寂任由她摆弄，眼神温柔，没有半分不耐。
她让男人看她指甲上鲜艳的蔻丹，“好看吗？”
“好看。”
“我帮你。”
无寂：“……”
云洛曦噗嗤笑出声，“怎么？这点事就吓到无寂公子了？”
“没有，你不觉得麻烦便好。”
云洛曦有些惊讶，“你确定？”
现代社会男人涂指甲都会有所顾虑，没想到这男人竟然这般痛快。
“被人看见，可是会遭受议论的，你不担心吗？”
“我只担心你去帮别的男人涂。”话落，他神情变得紧绷，“公主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人，只能碰我一人，不许再瞧上其他人！”
他抿着唇，头扭到一侧，“他们都没我长得好看。”
昨夜一场大雨，徐府后院的青砖上洒落着斑驳石榴花，姜清雪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不安。
“夫人，京城来人了。”一丫鬟兴奋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京城？
“快，快让人去府衙请老爷回府。”
京城徐家每年都会派人来两次扬州送节礼，中秋节和春节前各来一次，只是今年离中秋节还有一段时间，来得早了些，不过姜清雪也没多想，她一边带着人去往门口，一边让嬷嬷和大丫鬟去库房整理好回礼。
幸好她礼物准备得七七八八，缺的那些拿其他的补上也可以。
今年这份礼物比往年都要贵重，晴儿现在已经及笄，该到了选夫婿的年龄，她故意拖到现在不在及笄之前为女儿寻一门亲事，就是想让晴儿借京城徐家的势嫁去京中显贵之家。
在扬州，晴儿嫁给谁都是下嫁，虽然这样也有好处，谁娶了她都得哄着供着，但她怎么会愿意女儿下嫁？
只有去了京城，凭借这么多年两家的感情，他们定然尽心尽力替晴儿谋一个好姻缘。
更何况，他们家只有个病弱的姑娘，说不准什么时候便去了，肯定会把晴儿当成亲孙女。
去年过年前，她可是听说了，那徐婉瑜可是病得下不来床，可见也没几年好活了。
想到女儿很快便能去京城，凭借他们两家的实力，定然好女百家求，想到这些，姜清雪脸上笑意越发真切。
徐啸宇听到府上来人了，捏了捏眉心，“让他回去，有什么事等我下值后回府再说。”
“大人，听说是天大的急事，卑职瞧着那人很是焦急。”
以前徐府也偶尔派人来传信，小吏还是很能察言观色的。
虽然不愿，徐啸宇还是开了口：“……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