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要什么就赶紧买，不买就赶紧走。”杨青黛在手表柜台打量了一会没有买东西，就被一个女售货员给吼了。
没有回答她，杨青黛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女售货员看她的眼光不止是看她只看不买的不耐烦，更多的羡慕中夹着浓浓的嫉妒。
杨青黛本身就很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再加上家庭条件好，身上穿的连衣服，手上拿的小包，脚上踩着的小皮鞋，加起来都要一百好几十。
在这个月平均工资不超过三十块的年代，她这身行头是很容易让人红眼。
“李华同志，怎么跟顾客同志说话的呢？”
女售货员话音未落，便传来一道男声不悦的训斥，紧接着热情招呼着杨青黛：“这位同志，你需要看什么款式的，我可以拿出来给你试戴一下。”
被自己喜欢的人训斥，李华顿感备受委屈，又看他看杨青黛的眼神光彩熠熠，心里更加难受，恶狠狠瞪了杨青黛一眼。
不要脸的小狐狸精，一来就把李天哥的眼神给勾走了。
李天本人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不错，因为一口流利外语才考上百货商店的正式员工。
莫名被误会的李天只是冲着杨青黛那身值钱的装扮，觉得她能买下手表，这个月能给自己创造点业绩。
他与李华负责的这个柜台平时来买的大多是都是外国友人，寻常国人每月二、三十块钱的工资，谁有那么多闲钱买块进口手表？
日常与外国人接触多了，莫名的就让李华自我感觉高人一等。自家人来买东西都是瞧不起，他私下说了好几次，依旧还是这副样子。
无视他灼灼目光，杨青黛指了指柜台里的两支手表：“麻烦把这两支拿出来我看一下。”
两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两支梅花表。
李华冷哼，很是瞧不起杨青黛：“这两支都是瑞士梅花表。一支两百，一支两百三十，两支还需要六十张工业票。你买得起吗你？”
她就不信有哪个家庭不吃不喝的，肯拿出一年的工资给死丫头买两支手表，何况还要六十张工业票。要知道，二十元的工资才给一张工业票。
在后世，顾客就是上帝，在现在，百货商店售货员是铁饭碗，被顾客捧着，养成了大多数有工作的、尤其是正式工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习惯。
可惜，杨青黛不惯着她：“我买不买得起跟你有关系吗？我是偷了你家的工业票，还是偷了你家四百三十元？都不是的话，就给我闭嘴滚一边去。
不想让人进来看东西、买东西，你就直接在门口立个牌子禁止入内。省得站这里你看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你这样的态度，还是吃商品粮的，不会是走后门的临时工吧？
就一个打工，拿工资的，怎么？还想扶摇九万里不成？”
“买不……”
“这位同志，您看看这两支手表合适吗？”
李华被怼得想赶人，李天已经端出两支手表，声音盖过李华的，转头又对她说：“这位顾客由我负责就好，你去忙其他的。”
杨青黛拿起女士手表试戴了一下，大了一圈，“能帮我调一下表带吗？”
“可以，但是商店有规定，必须付完款之后才能免费为您调整手表带。”李天告知她店里的规定。
她杨青黛最是遵守规定了，从包里掏出一摞票，从里头数了六十张工业票，四十三张大团结递给他。
李天愣愣接过，一时不知道怎么做。
另一边的李华双眼更是瞪得大如铜铃，怎么可能？脱口而出：“你去哪里偷了这么多的工业票跟钱？我要报公安……”
“李华同志！”李天厉声呵斥，“你无凭无证，随口污蔑，人同志可以报公安，让你丢了工作，去农场劳动改造。”
“她、她……”李华委屈得眼圈通红，
“你给我闭嘴。”李天再次转向杨青黛，“这位同志，真是对不起。她年纪小，刚来工作，请不要怪她。这是您收据跟手表，另一支手表已经送去调整表带，需要点时间。您先看看有没有其他需要的。”
李天现在想抽死李华的心都有，要是她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她连累。
“年纪小？十七八该有了吧？我才十五。李华是吧？来，我再给时间，你继续说，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话来污蔑我。”看都不看包装好的手表，朝李华努努下巴，“我看看是我被公安问话，还是你丢工作去农场改造？我有钱有票碍着你了？
我名下还有小洋楼，你要不要报公安去查查我是不是偷了你家的？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上岗前有培训吗？毛主席语录没被背熟吗？需要我送你一本吗？”
“我没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李华急于解释。
杨青黛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不管你有没有，就冲你今天这态度，肯定没有把‘说话和气’、‘为人民服务’记在心里，还是你还想着学资本主义高高在上那套来欺压老百姓？”
这锅扣得可谓不小。
妥妥的跟现在实行的政策方针背道而驰，被小红圈听到可以直接送牛棚。
“我、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开玩笑的，李天同志，你、你帮我、解释。”李华慌得一批，磕磕巴巴的求助李天。
李天冷冷看着她，语气淡淡：“李华同志，我会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实上报，你自己好自为之。”
李天也是为之气结，还当真自己是高高在上资本家千金大小姐，做事都是挑三拣四，时不时挑拨同事关系。
一批评她，就是委屈巴巴说自己只是开玩笑，是别人开不起玩笑。现在踢到铁板了，他以后耳根子可以安静，也不用作为带她的前辈去跟其他组员道歉。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说完就往柜台后方跑去。
杨青黛拳头硬了，想起自己已经不在末世了，又松了。
翻了个白眼，就这？
丧尸脑袋有晶石，她的脑袋里边肯定都是屎，还是留着给屎壳郎掏。
李天无力叹气，态度诚恳：“这位同志，真是对不起。是我们员工培训不到位，让您受委屈了。这是您的手表，请收好。”
李华现在只想人都赶紧走。要是在后世，恐怕要说：心累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