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山听见这话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了许砚的病历，他大概知道原因，知晓这不是她的本意，或许是许砚同意放她回来的条件。
可就算如此，亲耳听到分手两个字还是心痛难忍。
“沈砚的胁迫就那么管用，是不是他闹一闹你就可以答应任何事，搭上自己也无所谓？”
这是气话，他看不得她这样。
于瑶很冷静，“不算胁迫，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我有分寸，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沈云山看着她，心乱了一瞬，不复之前还有希望觉得可以说服她一起面对的样子，快速对这件事下定义：
“我不同意，至于许砚，你不用担心，我会管好他，不会让他出事。”
于瑶看他这样沉默一瞬，坚决的开口。
“你知道的，我决定的事，不会改主意，所以这是在通知，况且我们的开始并不愉快，现在尽早结束这个错误对彼此都好。”
当断不断才是最难受的事，既然决定了，她就不会是怯懦的人，承受沈云山的怒火也罢，唾骂也罢，总归是她的错她就受着，没有必要留有余地和幻想。
作为过错方，她并不打算在沈云山心里留下一丝好印象。
话到了这个份上，两个人都沉默了。
沈云山笑的讥讽，错误？她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直在于瑶面前掩饰，不曾展露锋芒，但到底是商场上厮杀过的人，又怎么会纯然无害。
平静下来，看着她缓缓开口：
“沈氏现在在我掌控之下，如果我想，随时可以毁了它，沈砚将一无所有。”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于瑶不置可否点点头。
“你是可以，不仅沈砚，你还可以让我也在A市待不下去，我们换个地方生活也行。”
沈云山低头自嘲的笑笑，“是，你确实不是在乎这个的人。”
良久又重新抬头直视于瑶，“那如果...我让陆启年一无所有呢？”
沈云山多聪明，跟于瑶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陆启年是不一样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如果某天有一个二选一的生死选项摆在于瑶面前，不论是他还是沈砚，都不会越过陆启年去。
沈云山也暗自吃醋过，但他看的清楚，于瑶对陆启年的感情没有任何越界，更像是唯一的亲人一般。
同样，他也看得出来陆启年知道这件事，知道他对于瑶的重要性，所以才规规矩矩在一旁守着，不舍得越界。
果然，这话一出于瑶沉默了。
沈云山心里难受，他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他也需要用这种手段去逼迫她。
他想说几句软话，告诉她他不会，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并不想让她厌恶惧怕。
其实再退一步想，沈砚至少身体康健，能长长远远的陪着她，他为什么就是自私的不愿放手呢。
在长久的沉默中，沈云山想妥协了。
于瑶却率先出声。
“沈云山，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以前有个心上人叫林年，你跟他有几分相像。”
听见这话沈云山顿住，一瞬不错的盯着她，可于瑶还在继续：
“所以其实，我从未喜欢过你，被你吸引也只是因为他，不过就在刚才，我突然就觉得一点也不像了，至少他不会如此。”
一字一句伤人的话砸下来，沈云山忽略心里的钝痛，轻笑道：
“你还是这样，面上一点亏也不吃。”
在沈家替沈砚出头的时候是，在酒店被他刺痛到时是，现在更是，不过是个要强的小姑娘罢了。
看于瑶面色平静，沈云山压下心底的慌乱，云淡风轻道：
“罢了，我不会那么做，吓吓你而已，你也不必如此，我同意了。”
沈云山说完驱动轮椅转身离去，于瑶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手腕处还是没有属于沈云山的虐心值，看来他确实没有。
V09看她伫立在原地，想了想开解道：
“姚潇潇，你别生气，那个沈云山一看就是嘴上说的厉害，色厉内荏着呢。”
“我没生气。”
“那你刚刚昏了头了，找替身这事当着人家正主的面乱说，这样人家就算喜欢你，还能回头就怪了。”
姚潇潇轻笑，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找替身已经很对不起阿年了，再不明说让他摆清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更对不起阿年？”
V09震惊，“你这样就对得起沈云山了？”
姚潇潇不甚在意，
“npc罢了，我倒是想问你，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杀了沈云山，我第六感觉得不行，你的意见呢？”
剧情人物至少是主动贴上来的，但这个沈云山，她在他身上浪费了最多的时间和心思，结果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她不太甘心。
所以至少把她亲爱的林年的存在透露出去，他们都不是小说世界的人，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了，互相多个仇家少条路也不寂寞。
V09无语，“你该不是怕有一天复活林年之后找替身的事暴露影响你们的感情，所以想杀人灭口吧？
劝你最好别浪，我觉得不太妥，甚至有可能任务会因此失败。”
这些陷入爱情旋涡的死恋爱脑怎么一个比一个可怕，许砚杀自己，姚潇潇杀替身。
真是神经病凑一堆。
姚潇潇就是随口一问，没指望真能行得通，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吧。
......
于瑶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沈云山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许砚伤势恢复很快，该说不说到底是年轻。
于瑶和许砚的婚讯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就连许砚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进度着实有点快了。
但这是于瑶的意思，生活的波折太多，许砚又粘人，天天玻璃心害怕被抛弃，她并没有心情应付除了工作以外的他。
给他一个名分，堵上他的嘴，对于瑶来说是顺手的事。
况且经过她的一番敲打，许砚比以前更听话，结不结婚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沈家人也不敢不同意，大儿子快没了，小儿子如果再有个什么闪失，沈家真的后继无人。
也不怪他们，许砚之前的操作已经吓怕了他们，至少有于瑶管着，他看起来应该不会再做什么荒唐事。
妻管严就妻管严吧，顶多说出去竞争对手酸几句，总比哪天看着他上法制新闻好。
婚礼当天。
化妆间内于瑶正在整理着装，许砚走了进来。
于瑶头都没回，“出去，做你该做的事。”
“好的老婆~”声音中还有点小娇羞。
没过一会儿，于瑶正在努力系上项链，他又进来了。
听见开门声，于瑶无奈，“过来，帮我系上。”
良久没有声音，但有一双手在后面替她扣好。
于瑶感觉不对，许砚不可能这么安静，突然转身，果然，是沈云山。
于瑶赶忙后退一步。
沈云山坐回轮椅上，看她避之不及的样子压下心底的苦涩，从容道：“恭喜，你今天很漂亮。”
于瑶疏离的笑笑，“谢谢。”
沉默一瞬，沈云山道：“你是骗我的吧，你以前的同学邻居都没有一个叫林年的。”
他到底是去查了，因为他能感觉到，于瑶说的极其认真。
他怕了，因为她，他的人生第一次不受控，第一次打破计划，丢掉原则，结果到头来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算什么？沈云山不接受。
于瑶不做回答，反而提醒道：“今天是我和许砚的婚礼。”
她的意思很明白，希望他别搞的太难看。
于瑶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残忍，但既然选择了，这个坏人就要做到底，她不希望让沈云山留有念想。
这里是沈家，她以后是沈砚的妻子，是他的弟媳，她不希望出现什么不好的事和声音，这就是她的选择。
沈云山沉默，恰好此时许砚又来了。
他看见沈云山显然一愣，但于瑶在，他不敢发火。
沉默着走过去，讨好的牵起于瑶的手，“老婆，我们该出去了。”
于瑶点点头，跟他一起出了门。
只有沈云山，还呆呆的留在原地。
婚礼仪式很盛大，陆启年侧头看着挽着自己的于瑶，压低声音，“真的想好了？”
“嗯，许砚很合适。”
陆启年心里难受，“我是问你喜不喜欢？”
于瑶笑了笑，“好啦，快走吧，你看我做决定什么时候后悔过？”
陆启年无奈，一路走上高台，亲手将她交到许砚手里。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跟许砚一样厚脸皮，是不是结果会不同。
但他怕，一旦没有成功，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结果他赌不起。
司仪庄重而神圣的声音响起，随着问句落下，许砚急迫的说出那句我愿意，随后目光一瞬不错的盯着于瑶。
这场姻缘是他强求来的，纵使没有几个人真心祝福也无所谓，他不需要，他会用余生去好好守护。
婚礼从头到尾他亲力亲为，确保不会出现一丝纰漏，唯一怕的，就是于瑶临阵反悔。
从在化妆间看见沈云山的那一刻，他的担忧就没有停过，好在于瑶当时选择了握紧他的手。
于瑶看着面前一脸不安的人，面带微笑道：“我愿意。”
话音落下，眼前的一切静止。
“恭喜444号任务者姚潇潇任务成功！三分钟后将脱离当前世界，请做好准备。”
随着声音响起，不仅于瑶愣了愣，就连V09都惊呼，“原来任务完成会是这样的啊！”
画面定格，面前的事物全都处于静止状态。
姚潇潇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看向台下，寻找沈云山的身影。
果然，静止的人群中，轮椅上的身影开始透明消散。
星星点点的光闪了又闪，逐渐上升，姚潇潇静静看着。
然后眼见那光突然改了个方向，朝自己飞过来，随后没入掌心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