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焕等到毒尸老魔与朱子真等人谈话的声音彻底在井底口消失之后,便用轻功沿着井壁往上爬了进去。金子兴正准备也跟上前,却发现沈焕又从井里滑了下来,于是便向对方问道:
“怎么了叔?难道说他们还在上边?”
沈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回应道:
“不,毒尸老魔他们早走了,只是这口井的顶部已经被很厚的铜板给封住了,就凭我们两个,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开,若是弄出的动静太大,怕是会得不偿失。”
金子兴耸了耸肩说道:
“看来,我们也只能沿着这条地下河继续往前走走看咯。”
沈焕笑道:
“其实我倒觉得,我们这样沿着河岸走,也许还真是一条捷径那也难说。”
金子兴见沈焕看上露出的意味深长的表情,于是又问道:
“叔,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沈焕唤出了他的翅凤蒲扇,并对着眼前的空气扇出一团火苗,沈焕将手里的蒲扇对准火苗来回拨动,扇出的清风使得火苗在他和金子兴眼前变化成一个火圈,紧接着火圈又变成一个人侧脸的形状,并且这张侧脸上还分布着微小的火星。
金子兴看着这张火焰组成的侧脸,沉思了片刻,顿悟后,他激动的拍着自个儿脑壳说道:
“是不是这样,这条河其实就是一道经络,我们刚刚从临泣园下来,这么逆着河流往前走的话,现在正好经过目窗殿,然后再往前走的话,应该就会来到与正营穴相对应的某个地方,如果我们猜的没错的话,在对应正营穴的地方应该也会有一口井之类的通往地下暗河的入口。”
沈焕听后满意的点头道: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并且我觉得,这些类似井口的入口,应该是专门提供给来这里参悟之人所用的。”
金子兴:“提供给参悟之人所用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焕:“我嘛,其实也是瞎猜,简单点说,我认为,这玉渊宫里的每一个建筑,其实都是当年黑白教教主提供给自己的信徒们修行所建造的,由于他的信徒所参悟的事情各有不同,因此他才会根据各信徒们所不同的悟道方向逐个修建一座座具有针对性异象特征的建筑,而刚刚我们经过的临泣园就是这里其中一个典型的悟道场。”
沈焕持扇对着眼前的火光随手一扇,火光瞬间熄灭,然后他接着说道:
“也许等到信徒们有所领悟之后,他们所在的悟道场才会打开相应的井口,让这些信徒有机会下到暗河这里。”
金子兴:“让他们来这儿?这破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沈焕借着灯光四处打量了一下暗河周围,又对着河里看了许久,但他始终没回答金子兴的疑问,只是一味的嘱咐对方跟着他继续往暗河上游前进。
正如沈焕和金子兴所预料的那样,他们每往暗河前方推进一段距离,就会看到暗河高处露出一个井口,但这些都和之前目窗殿里的一样,全都被厚重的铜板所封印,若是想要凭借蛮力打开铜板,那着实是要费不少功夫和力气的,没办法,干脆继续沿着河岸走走看,可越往河流上游走,两人就越明显的察觉到,河道正在逐步便窄,与此同时,河流本身也出现不少的分岔口,接下来该往哪儿走,便成了沈焕和金子兴所要面对的另一个难题,可比这更让他俩头疼的事情,还不只这一件。
“它怎么不灵了?”
金子兴盯着沈焕手里的水晶球说道。
自从水晶球上出现一道裂缝之后,漂浮在其球体内部犀角残片就开始漫无目的的疯狂打转,俨然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指向作用。
沈焕将水晶球放回到衣服兜里,眼下他已没心情再跟身边这位初出茅庐的毛小子解释任何事情,但冥冥之中,沈焕那愈发强烈的第六感开始循环往复的告诉他一件事,犀角残片之所以搞成如今这般动静,很有可能是被前方的某种东西给影响到了。
就在沈焕还在思考要不要继续河流上游推进之时,空间里再次发生了一波地震,并且在地震停息后,又接连发生了好几次余震,震荡彻底结束之后,沈焕本能的从衣服口袋里重新拿出水晶球看了一眼,发现水晶球说道的裂纹明显变长了不少,同时还延展出了多条分支,而悬浮在球体内部的犀角残片则混乱转动得更加频繁和剧烈。
“走,继续往前走!”
沈焕坚定的对金子兴说道。
“可,咱们要走哪一条路呢?”
金子兴看着眼前的多条河道分岔口,纠结的问道。
沈焕动了动自己的鼻孔,发觉自己和金子兴周围,悄然飘荡着一股带有腥味儿的药香,这味道有点像当归或者杜仲,气味本身虽然轻易,但闻着却相当醇厚,他寻着味道抬起手,发现那股药香果真是从他攥在手心里的水晶球当中散发出来的,应该那犀角残片的味道正球体表面的裂纹渗透到外界的结果,不对,沈焕警觉的看向四周,他发现这股药香同时还在顺着河道的其他分岔口上层的微风无声的向着自己吹拂而来,并且这气味要比那水晶球所散发出来的更加鲜明。
沈焕闭上眼,并从中丹阳处轻挑几缕内息如肺经以更进一步激发嗅觉感应,很快,他的脑海里便形成了一条清晰的气味线路,这就像是漂浮在他脑海里的一条细小云河,沈焕没开眼,而是像一个盲人那样寻着这条云河飘荡轨迹,并且让金子兴跟着他紧跟他的脚步,一同追踪这条气味云河的源头。
两人就这样走了二十多分钟,气味云河在沈焕鼻腔里的显现愈发浓郁,恰在这时,金子兴也隐约听到了毒尸老魔等人的谈话声,于是他赶紧带着沈焕寻着声音不停地转辗去向多个河道分岔口,直至那谈话声变成打斗声后,他俩才停下。
“是不是他们又闹啥矛盾了?”
金子兴看着头顶上方的井口说道,见沈焕依旧沉默,他便把目光看向对方 ,却发现沈焕的脸上挂满了错愕之情,眼神里也充斥着无尽的愤怒,正当金子兴以为沈焕准备冲破井口之时,沈焕却瞬间抚平情绪,冷静的问他道:
“子兴,你有没有听到刚刚毒尸老魔等人提起当前他们所处的地方叫什么?”
金子兴努力回忆着刚刚从井口发出的各种声响,接着他迟疑着说道:
“好像……是叫……通天坊……”
“那就对了”,沈焕说道:
“我们就往这边走,一准能比他们更快到达百会殿。”
说完,沈焕就大步朝着河道上方走去。
随着沈焕和金子兴步伐的加速,他们发现空间里地震变得愈发频繁,直到他们来到一处开阔的地下湖泊边缘之后,他们才发现,那所谓的地震,其源头正是飘浮在这座湖泊上方的一个八角形隆起物所震动而出。这个物体看着像一座碉楼,通体为青铜色,且没有门窗,目测应该有五层楼高,四面有八条笔直的棱,顶端呈现出伞状的尖锥八边形,上边有一根从高处延伸下来的金属柱子直插碉楼内部,这座造型怪异的塔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剧烈抖动,而这种抖动在湖泊四周水道口的带动下,沿着水波扩散至地宫各处,从而变成地震般的剧烈震动。
青铜色的碉楼位于湖泊的中心地带,在它周围的,环绕着一圈黑色圆形平台,平台外围则飘浮着青铜色的荷叶状物体,看着比公园里的睡莲叶子都要大一圈。
沈焕看着在自己眼前飘过的青铜荷叶,沉思片刻后分析道:
“看来,我们得跳到这些荷叶上边去,才能到达碉楼边上的平台。”
他话刚说完,便已轻功点水,踏步跳到一片青铜荷叶的顶上。
金子兴见状也立马寻得一片朝他跟前飘来的青铜荷叶跨步迈去 ,这小子个儿高,体格重,一踩在荷叶上,立马压得荷叶往水里下沉了好几寸,但很快,金子兴脚下的这片荷叶就适应了他的重量,只见那片荷叶顺着浮力缓缓抬起,带着金子兴便往黑色平台方向漂去。
在搭乘青铜荷叶往黑色平台漂去的过程中,沈焕和金子兴感觉在那清澈的湖泊之下,好像有不少东西在水中飘荡 ,他俩跪在荷叶上,俯身往水面上仔细一看,所看到的一幕差点儿把金子兴给吓出几滴尿来。只见那湖泊之下,漂浮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没错,那些都是人的尸体,它们有男有女,或为耄耋老者,或为灼华青葱,身上的衣服多为质朴古装,偶尔也能见到几个穿着具有鲜明民族特色服装的人,细看之下,好像还有一些是穿着民国军装的男性。
从这些尸体脸上那诧异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它们在临死之前全都没预料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儿,一个个眉毛高扬,眼珠凸瞪,嘴里半咧着看似是要说什么,只是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它们的生命却已经永远定格在了其灵魂泯灭的刹那间。
青铜荷叶缓缓偏向黑色平台,金子兴在震静过后,紧随沈焕的脚步正准备走上平台,这时他俩发现,这座黑色的平台虽然是石头做,却能在湖泊上轻盈的漂浮着,正整座平台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完美的圆形,其表面其实是由环绕着碉楼所搭建的四圈同心圆所拼合而成,并且每一环之上都雕刻着金木水火土日月等七个字的浮雕,随着水流的推动,四环同心圆正以一顺一逆两相间隔的规律运转着。
金子兴在好奇之余,双脚也不由自主想着往平台上迈去,可沈焕却拦住了他,沈焕对着平台上的空气指了指,随后又从口中呼出一股白色烟尘,这股烟尘在飘向碉楼的过程中,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烟尘迅速吸附在阻挡它们前进的物体之上,转眼便在沈焕和金子兴眼前凝聚成了一条条形似柳条的修长物体。这些条状物体积很细,看着也就比头发丝粗点而已,它们一根根从空间的高处垂吊下来,无声无息的倒吊在平台之上,乍看上去就好像榕树的气生根一般。
沈焕将自己的背包脱下,在将包里的东西都塞进金子兴的背包内之后,他随手将自己空背包往平台方向一扔,背包在落地的刹那,立马就被数十根条状物给死死缠住,直到把背包都给拧成一坨烂布之后,这些条状物便合力将背包扔到了湖水当中。
“这才我们总算知道,这湖里怎么飘荡着这么多的尸体了”,金子兴回头看着漂浮在湖面上的背包“残骸”说道:
“可那些尸体为什么不会腐烂呢?”
沈焕伸手在湖面上舀了些水在手心上闻了闻,随后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地下湖水,水质看似清澈,其实早已被人用某种物质浸泡过,因此才如此强的防腐效果。”
没过多久,碉楼再次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抖动起来,水面顿时泛起层层浪花,抖动所震出的波状能量在水流的带动下迅速朝着湖泊四周的河道扩散开,紧接着,整个地下空间便又一次发生了地震般的晃动,沈焕看着他放在手里的水晶球,发现球体已经开始变形,里边的油状液体正顺着不断变大的裂缝大量渗出,而那块儿犀角残片则依旧好像重新有了生命一般疯狂的跳个不停。
沈焕感觉这块儿犀角残片之所以这样,也许真和他眼前的这座造型怪异的碉楼有关,于是他便和金子兴一起开始琢磨,要该如何顺利通过眼前的旋转平台且还不被那些垂吊下来的条状物所杀死。
“叔,您那么厉害,直接拿扇子把这些长得像胡须的玩意儿烧死得了。”
金子兴不耐烦的说道。
沈焕浅笑一声:“我也不是没想过,但就怕这样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凡事还得多加小心为妙。”
金子兴:“可我们就这么干琢磨,那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啊!”
沈焕一只手撮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儿思索了许久,随后他目光闪烁着抬起头说道:
“子兴,你觉得黑白教的教主为什么要在这座玉渊宫里的各个建筑当中专门设置出一个井口?”
金子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您之前不是说过了嘛,当他们信徒们有所领悟之后,那些井口才会打开,然后信徒们就能顺着河岸走到这里。”
沈焕:“那教主沐青蓝为什么要这样?”
金子兴无趣的回应道:
“嗐!这我哪儿猜的到!”
沈焕笑了笑:“小子,你平时应该也玩儿一些电脑游戏吧?”
“偶尔也玩两把”,金子兴不解的反问沈焕道:
“怎了,叔,难不成你还玩这些?嘿嘿没想到哈,你是喜欢玩魔兽还是英雄联盟?”
沈焕尴尬的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连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玩儿了,况且你看我像是爱玩儿这些的人吗?我指的的那只,额,怎么说来着,一个红帽子老头儿,他就是吃一个蘑菇就会变大,然后跳起来踩乌龟的那种游戏。”
“哦!您说的是超级马里奥啊!”,金子兴说道:
“嘿嘿,我小学的时候可爱玩儿了,我记得我生日那天,我爸还专门买了一套小霸王给我拿来玩儿这些游戏……”
聊起自己的父亲,金子兴的眼里顿时浮现出一抹擦不去的哀伤,沈焕见状则立马解释道:
“超级马里奥,对对对,就是这个,我记得很久以前听我儿子提起过,你说的小霸王我媳妇儿也买过一台给我儿子玩儿,嗐,话题扯远了,我要说的意思是,这里也许和那款游戏有着异曲同工的含义。”
金子兴:“这里和超级马里奥异曲同工?这……可能吗?”
沈焕:“如果说,你是就是黑白教的教主,那你如何为你的信徒开悟。”
金子兴简单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
“嗯……如果我是教主的话……我才不想那么快就告诉那些信徒自己心中的大彻大悟,要不然岂不是谁都能当教主了?我会故意把各种道理设置成一道道谜题,让信徒们自个儿去参悟化解,不过嘛,谜题也不能太难,要不然他们一定会觉得我在坑他们。”
“所有……我会把谜题设置成各种难关,只有悟性最高的那几个才能参悟其中玄机,然后我再单独面见那几个就好,这样既能让其他信徒看到希望,又能让那些参悟其中玄机的信徒们死心塌地跟随我以求得到更进一步的开悟。”
沈焕听后大笑了几声,随后说道:
“你小子啊,有点想法,你以后可别去做传销哈,就你这点小花花肠子,指定能做到大头目!”
金子兴惭愧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叔,您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笑我呢?”
沈焕收起脸上的笑容,继续对金子兴解释道:
“不管怎么说,你刚刚的思路是对的,这就像是玩超级马里奥,等你闯过了一关接下来发现还会有一关,并且每一关的难度都会增大,闯关的技巧也不一样,而身为玩家的我们总以为只要过了下一关就能救到公主,殊不知自己已经陷入到了无止境的闯关过程当中,而只有坚持不懈的少数人才能到达最后一关,也就是现在。”
“现在?”金子兴看着眼前的黑色平台,一脸疑惑的问道:
“可现在这道关卡又要怎么过呢?”
沈焕手指了指头顶上方说道:
“十有八九跟我们上边的建筑有关,你看我们眼前这个平台,很明显就是一个罗盘,而罗盘上的每一环都平均分成了四个部分,每个部分又都刻着金木水火土日月,这就说明这块大罗盘是按照七元甲子局所修建的。”
金子兴:“七元甲子局?没听说过,那我们要从哪儿开始破局呢?”
沈焕摇摇头:“不是破局,而是入局。”
金子兴:“入局?怎么入?”
沈焕伸手往金子兴的脑袋上戳了一下,然后自信的说道:
“这局,要从你这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