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8 章 人偶（下）
于是，林涣与人偶悠然漫步于璃月的吃虎岩区域。往昔的热闹如旧，却又似增添了几缕岁月雕琢后的独特韵味。他们闲庭信步般走过一间间店铺，尽情沉浸在璃月那醇厚浓郁的烟火气息之中。
行至当年伯阳的茶馆门前时，意外地，林涣与故人不期而遇。夜琪牵着小小的女孩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凡人身上特有的气息与此刻林涣周围缭绕不散的仙力相互交织，宛如两个不同世界的激烈碰撞，界限分明得令人叹惋。伯阳的女儿抬眸望见林涣的那一刻，神色瞬息万变，复杂至极。她虽刻意做出疏离之态，可那眼神深处，却似有千言万语在汹涌翻涌，藏着难以言说的深沉情愫。这一切，落入人偶的眼中，实在是做不得假。
伯阳的外孙女那如黑宝石般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扯了扯母亲夜琪夫人的衣角，脆生生地问道：“母亲，这位漂亮姐姐为何一直看着我们呀？就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呢。”
夜琪神色晦涩，却依旧保持着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既不开口唤林涣姑姑，也不转身移开视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若一尊雕塑。许久之后，才轻轻地回答女儿说：“不过……是一位故人罢了。”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悄然蔓延开来。
一旁人偶微微蹙起眉头，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与疑惑。他的目光在夜琪夫人与林涣之间来回移动，心中暗自揣度着眼前这错综复杂的情形。那轻轻颤动的睫毛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着实难以理解，为何夜琪要如此刻意地疏远林涣，明明他清楚地知晓，她们之间的情感绝非“故人”这般简单。
终于，人偶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不禁冷冷地哼笑一声。
“哼！实在是可笑，如今这算怎么一回事？连骗人的演技都学得如此拙劣！就不能装得像样一些吗？”人偶的话语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僵持的氛围。他的声音中饱含着愤怒与不屑，微微上扬的语调仿佛是在尖锐地质问夜琪夫人的举动。他紧紧盯着夜琪夫人的眼神，好似要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一眼洞穿。
夜琪夫人的脸色稍稍一变，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微微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望着林涣和人偶。
伯阳的外孙女被人偶的话惊到，她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人偶，眼中满是好奇与恐惧。她不明白这个陌生的人为何这般恼怒，也不清楚母亲和这位漂亮姐姐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这时，林涣微微侧过头看向人偶，眼神中既有无奈，又隐隐透着一丝痛楚。她轻轻摇了摇头，以此示意人偶不必继续说下去了。
“羽倾……算了，就这样吧，我没事。”林涣轻声低语。随后，她缓缓转过身，望向夜琪，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这孩子……甚是可爱。”稍作停顿后，她的声音越发轻柔，“你也很好。这些年来……我隐居山中，错过了许多事情……实在是很抱歉……”
夜琪听到林涣的话语，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姑母，这并非您的过错，您不要这样讲。命运无常，我们皆有各自的抉择……此事怪不得您……”夜琪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她竭力保持着平静，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遮掩。
“她名唤小瑶，自幼便十分懂事。她常常询问我们关于仙人的故事，我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讲述那些过往。”夜琪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柔，看向躲在身后的女儿。
“或许，终有一日她会明白……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便是悲欢离合，有聚有散吧……”言及此处，夜琪悄然喟叹，“姑母，愿您前行之路安稳无虞，诸事皆顺遂如意。”
话落，夜琪再度牵起女儿的小手，悄然转身，缓缓步入屋中。那茶馆之门，在眼前徐徐闭合，仿若将往昔的诸多故事与那纷繁复杂的情愫一同隐匿于其后，独留一抹若有若无的惆怅在空气中悠悠萦绕，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