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嗬……”
像是感受到脚下人的挑衅，沉重艰涩的呼吸后，站着的人陡然一声笑，抬手，尖锐的剑径直扎向沈度的另一只偷偷摸向腰间的手。
锐利红光直接穿掌而过，沈度闷哼一声，又咬牙忍住，满头大汗地看向上面的余歌，冷笑道：“你不敢杀了我，但我敢。”
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脚，原本踩着他脖子的脚直接踩到他的侧脸上。
光裸的脚被粗砺地面和沙石划破，淡淡腥味和干净皂味交织，裹住沈度的口鼻。
脚掌心的肌肤和脸上的肌肤紧密贴合着，足上骨头用力地压向他的颧骨，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沈度眼眸微闪，上方便传来一声嘲讽：
“我不敢杀你，但这样对你来说，还不如杀了你吧？”
说完，脚抬起，再次狠狠地跺下，这次直接踩在他的那张极其冷薄无情的嘴唇上。
余歌忽视脚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和热气，居高临下俯视着俊美青年：“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脚下再次发力，势必要让他恶心一辈子。
谁料沈度瞳孔放大的瞬间，竟然猛然摇头疯狂挣扎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不顾四肢的剧痛，疯狂摇晃着头甩开余歌的脚。
余歌也顺势松开，没有再过分地折辱他，而是站到一边捂着脖子，锐利眼眸扫向他：“你真是吃饱没事干，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跑别人家来刺杀，有病，真有病！”
是！他是有病。
挣开余歌的脚后，沈度猛然大喘着，两眼直视前方，久久无法回神。
他真的是病了，还病得不轻。
他、他竟然——竟然失神了。
因为那双冷厉的眼眸而失神，因为唇上的肌肤接触而失神。
他病了，他疯了！
沈度深呼吸着，抬眼扫向四周，企图找到刚才甩出去的剑，但唇上残留的沙土又存在感极强，让他难以忽略。
余歌看他这样不安分的样子，烦躁地站直身，松开捂着脖子的手，要走上前时，角落处传出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余、余议员。”
余歌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
森寒血腥目光看了过来，角落的青年抖了一瞬，继而站直身，大步冲过来，挡到沈度面前，说：“你——您不能再动手了。”
对上余歌冷厉目光，他心中的恐惧和激动兴奋交织着。
熬过去！熬过去！
熬过去就是沈家的恩人！一步登天了！
青年拎着刚才趁机拿到的激光剑，鼓起勇气道：“我现在还能打，余议员你可不一定！”
说完，对面的人却一言不发，只盯着他，极大的压迫感袭来，让他忍不住想转身就跑。
但他忍住了，硬生生对峙着，不过一会，对面的余歌却冷淡移开目光，退向墙壁单腿支起，靠着墙壁，抬手撕下衣服下摆，捂着脖子，沉重呼吸着，眼眸却还紧盯着两人警戒着。
青年看余歌这样，又对峙一会，看余歌没有其他的动作，才转身扶起地上的沈度。
余歌也移开目光，向青年出来的方向扫去。
良好的视线让她看到里面模糊的一个黑影，看身形像是一个女生。
余歌收回视线，打量过青年，看他一身酷帅潮流穿搭，心下微松，思绪散开，想到刚才的一切。
沈度今天是有备而来。
他知道今天有人暗杀方池，他怎么会知道？
谁最有可能出手，能制住方叙兰，受得住多人围攻，且无惧几家权势。
余歌垂头，半阖着眼，细细思索着。
忽然，一道弧光陡然从脑中掠过，余歌陡然抬头，眼中精光射向对面靠着墙的沈度，忍不住笑出了声。
感谢啊，感谢宋还明的第二份礼物。
余歌点着墙的脚一使劲，霎时站直身，捂着脖子，缓步过去。
青年立即警觉地站起身，张口阻拦：“余议员，您——”
“请让让。”
余歌看也不看一眼，走过去，半蹲下身，凑近盯着沈度。
冷峻青年呼吸同样缓重，面上没有惊惧慌张，只冷淡地看着余歌。
像是从未有过那些龌龊的、让他心神震荡的旖念般。
他目光冷到极致，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催眠自己。
他没有爱上余歌，他已经放下了。
余歌笑了，轻声问：“你以为你猜到宋静深的人会来，很聪明吗？”
“方池的救命之恩没捞到，我也没死，你还受了重伤，你说说，你办成了什么事情呢？”
轻缓的嗓音和着热气扑到沈度的面上，他一言不发，只盯着余歌。
余歌也不以为然，换了只手捂着脖子，抬起手，那只手因为刚才捂着脖子，布满余歌脖颈处粘稠的鲜血，氧化发黑。
她伸手，用大拇指用力抹去沈度唇上的沙石，轻声道：“我是个好人，我不计前嫌，一切都是自卫，沈署员不懂，沈议员也该懂。”
沙石被抹去，留下一道发黑的血痕，从唇上蔓延到唇角苍白的肌肤上，像口红涂出界，平白给冷霜般的青年添上一抹艳色。
沈度冷淡地看了眼她的手指，只闭上眼，看也不看余歌。
余歌不在意，边用手轻柔拂去他面上的沙石，边轻柔道：
“如果沈议员也不懂，那众议员和民众们也该懂。”
“对受害者，该有补偿的吧。”
余歌说完，又轻轻地整理着沈度的头发，使得他不会过于狼狈，才站起身。
刚站好，身后立即有车辆刹车声响起，继而是急促的脚步声，分为两堆，一波冲到楼上，一波冲向这边。
余歌迈步，路过青年身边时，劈手夺过他手上的激光剑，忽视他警惕错愕的目光，在巷道上来回踱步几下，选定位置，站定。
站定后，又回头看了眼巷子口，那儿已经有几人走来，高大身形遮挡住巷子外的路灯，光线一下昏暗许多。
余歌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看上方，两手垂立，右脚向后一划，膝盖稍弯，瞬间起势，凝眸仰视。
青年紧张地退后一步，靠向地上的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