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错觉吗?
叶清友移开视线，看余歌仍然两眼放空，懒得说话的模样，不禁笑了一声，伸手将余歌散乱到眉眼口鼻处的碎发拨开，温柔缱绻，哄孩子一样：
“去换一下，好吗？”
“不。”
余歌懒懒地应了一声，扭头看向天花板，长长吐了一口气。
真够累的。
叶清友起身，走开，余歌以为他离开了，闭上眼休息一会。
不一会，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眼上一热，余歌要坐直身时，肩膀被人按住：“别动，给你热敷一下眼睛。”
“你眼睛都是红血丝，中午是不是没休息？”叶清友站在余歌身后，修长手指轻柔地按住余歌，缓缓捏着肩膀，为她放松着。
肩膀上炙热大掌捏着，力道适中，轻巧地揉开酸胀的肌肉，缓解了颈椎的不适。
听到叶清友的话，余歌沉默一会，拍开他的手，捂着眼睛上的热毛巾，故作轻松随意道：
“太忙了，没办法呀，有热毛巾就好了，辛苦叶老板了。”
她可以拿方池刺激宋静深，也可以当着宋静深的面出去见李颐。
但她绝不会把只是一个平民的叶清友拉入其中。
但叶清友究竟来了多少次？连她家专门敷眼睛的毛巾都能找到，林慧也太麻烦他了。
余歌念及此，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我兼职有了点工资了，待会就转你，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妈的照顾。”
“但下一次，你可以和我说，省得麻烦你。”
叶清友唇稍抿，眉眼下垂，有些失落地收回手，轻声道：“不麻烦。”
他心甘情愿，或者说，求之不得。
不过一瞬，他调整好情绪，转而去给余歌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的手边，接着像家庭主夫一样，勤勤恳恳地去收拾起阳台。
厨房内，方池认认真真地拿着一根黄瓜，边削皮，边询问道：“伯母，鱼鱼是喜欢去皮的黄瓜？”
林慧嗯了一声，方池把削好皮的黄瓜放到一旁，又客气礼貌地询问道：“请问这黄瓜是要用来……”
紫色眼眸移到旁边圆滚滚的鸡蛋上，嗓音柔缓：“炒鸡蛋？”
“方便告知一下配方吗？”
林慧拧眉硬声道：“不会自己看吗？”
方池拿起旁边的鸡肉，倒入盆中，拧开水龙头，眼神冰冷，口中却恭维道：“伯母厨艺精湛，鱼鱼特意交代我要和伯母好好请教一番，我愚笨，担心有所错漏，想再确认一遍。”
听到余歌的名字，念着方池是余歌带回来的，林慧的态度好歹没那么强硬，只冷淡地说道：
“加热放蒜，爆出香味再放黄瓜片，放一点盐……”
方池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句，打下手的期间，将所有的菜全部问了一遍。
将菜端出去后，方池闲散地敲下通讯器，将刚才的录音发送给管家，并吩咐道：
少爷：鱼鱼爱吃的菜，让厨房研究，以后照着这种味道菜系来做。
管家恭敬应下，方池按灭通讯器，徐徐转身回到厨房。
吃饭期间，方池乖顺极了，吃完饭自觉起身，收拾碗筷。
这一次，他倒是没将盘子叠到碗上，而是好好地按照大小顺序叠放好，拿进厨房。
林慧瞥了眼叶清友，他会意地起身，收拾起碗筷，林慧转头拉了余歌进了房间。
房门合上，林慧转头，目光肃然冷静：“这是谁?”
余歌不适应地偏头：“不重要的人。”
说完，余歌偷偷瞧了眼林慧，看她仍然精神良好正常，悄悄松了口气。
“我不管你做什么，鱼鱼。”林慧说，“你要确定是你想做的，你愿意做的，不要被一时迷惑了。”
余歌闻言面上动容，心中酸软，扭头望向林慧，忽而上前一步抱住林慧。
林慧惊诧一瞬，下意识接住余歌，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极闷的声音传出：“是我想做的，妈。”
松开林慧后，余歌拒绝了留宿的邀请，领着方池下楼。
下到一楼，走到自行车旁，余歌坐上自行车，才看到车把手上，方池泛红双手。
他的双手泛红破皮，白瓷肌肤上还泛着血丝，像是狠狠搓过一样。
这该是洗了多少次手？
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少爷，现在突然要洗沾了别人口水的碗筷，即便戴了手套也应该恶心得够呛的。
余歌移开视线，装作不知的样子安然坐着。
她不做家务，只能方池来，受不了就赶紧走。
方池倒是一句怨言也没有，安安静静地骑着自行车送余歌到了上州大学的校门口。
那儿早已有五辆黑色车辆停驻着等候着。
方池停下，单脚撑着地，待余歌下车后，不舍地凑过去，用脸颊蹭了蹭她的侧脸，柔缓道：
“明早我给你带早餐，好吗？”
余歌应下，骑上自行车进了上州大学。
秋夜晚风凉习，夜空繁星烁烁。
月光照入书房内，照亮一片狼藉。
只见往昔整齐温馨的书房内，到处狼藉，沉木书架像是被人用利器劈砍过一般，东倒西歪，支离破碎。
书架上的书倒翻一地，被锋利兵器劈开零碎的纸片和书页飞得到处都是，混杂着沙发中的棉絮和布料，散落到满是划痕的地上。
纤长锋利的刀被随手扔到地上，泛着和月色如出一辙的冷光，光滑刀面上，折射出唯一完好的书桌，以及桌上泛着淡蓝光的显示器。
宋静深就坐在书桌前，头发散乱，眼眶赤红，静静地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小鱼玩够了，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