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打量他，不知为何有些扭捏，但他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
“你就是我父亲？”
见他第一面，明镜其实就知道是他。
越观澜则第一时间被那双眸子吸引，仿佛透过他见到了他日思夜想之人。
这是他和明琅的孩子。
听见明镜的话，他摩挲着腰间玉佩，轻嗯了一声。
父子俩走近，对方太高，他仰着头不舒服，便示意越观澜坐下讲话。
“我娘亲……”
“你娘亲……”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提及明琅，越观澜示意他先说，明镜也不客气：
“我娘亲和你为何要和离，她那么好，姑姑和阿爷都说她是世上最好的人。你为何要欺负她？”
明镜觉得明琅是最好的娘亲，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生父竟然不珍惜她。
越观澜看着他噼里啪啦一顿话，丝毫没有藏着掖着，兀然悸动，这是他和明琅血脉融合的孩子。
“她很好，是我不懂如何正确爱人，伤害她。”
对着孩子，他终于还是承认了这段感情最大不足。
从开始他的求爱便是错的，一步错便步步错。
后面再想弥补时，也不问对方是否接受，一股脑用自己的方法去妄图修补。
意图破镜重圆。
可他和明琅之间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本就没有镜，又哪里来的能重圆。
原本越观澜以为爱这个词对孩子来说太过厚重难以理解，但明镜听后眉头揪在一起发出疑问。
“你为什么不会爱人？爱人很简单啊，就跟种花朵一样。”
明镜觉得爱娘亲实在简单，从来不是什么难事，为何这个人却不会爱人？
越观澜视线转到那株玉兰树上，他缄默着，在爱人问题上，他能说的都好似借口。
他自小缺乏这种能力，但明镜却如同满满一样，仿佛天生便懂如何爱人。
见对方一直不言不语，明镜站起身来，又说：
“你既然说不会正确爱人，就说明你用了错误爱人的方法，那你改了吗？是不是因为你一直不改，娘亲才会那么生气，要和你和离。”
小孩子总是快言快语，又比满腹弯绕的大人直接。
越观澜将视线转向那玉兰树，他正要说点什么，小翠找来了。
“小公子，还好你在这，吓死奴婢了。”她从小厨房回来，看看明镜有没有踢被子，床上竟然空空如也。
“世子。”见了明镜后，小翠才想起来越观澜还在，连忙行礼。
越观澜起身，又恢复了淡漠模样，他说：
“带他回去吧，以免让他娘亲知道了担忧。”
明镜被抱着，他趴在小翠肩头：“下次见面，你要告诉我答复，不告诉我的话，你犯错自己应当去见她，然后取得娘亲原谅才行。”
明琅从未同他灌输关于越观澜的负面，他便觉得犯错那方只要求得原谅就能重新和好。
他仍然还是个五岁鬼精灵，自然渴望父母皆在身旁，期待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生活。
他身旁小伙伴们都是如此。
黎明来临，如玉的院子如今最忙碌，主家有喜事，往来婢女们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
“呀，这对簪子怎么少了一支？少了就不是花开并蒂的好意头了！”童谣说着，急得上窜下跳。
楚虞看了看：“还真是，快找找。”
闻言韩语歌和赵雅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也跟着找。
越如玉打着瞌睡，不明所以，任由她们折腾。
“别着急，我看看。”
明琅冷静在梳妆台上找另一只，随后在一堆珠玉手串下找到，替她戴上。
临近出门，明琅将喜果给越如玉，但她浑浑噩噩直接咬着吃了。
众人：“……”
“吃吃吃，真该把你嘴缝起来。”楚虞扶额。
还好这些东西都有备用，越如玉终于在一阵慌乱中出门了。
越如玉是侯府唯一嫡女，又是皇室宗亲，她的成婚礼自然是风光无限，嫁妆如长龙般，连最后那顶棺材都是用当下材质最好规格最高的御赐之物，彰显出显宗帝对长阳侯府的爱重。
……
等接亲，上轿，下轿，跨火盆，过门，拜堂......送入洞房。
一切结束后，明琅牵着明镜回到蔷薇院，母子坐在秋千上。
“阿镜见过爹爹了？”
她没有忌讳提及越观澜，今晨小翠就告诉她昨夜两人见过了。
明镜摇着小短腿点头，有些闷闷不乐，他抱住明琅腰身：“娘亲，对不起。”
他昨夜不该说那样的话，娘亲若是想见他，之前早就见了，自己不该不知具体内情下自私的想要两人和好。
最后明镜冷哼：“娘亲不喜欢，一定是他的错。”
明琅静静听着他昨夜讲和越观澜的对话，等他说完后，明琅拍拍他的肩膀。
“不必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阿镜，我和你爹爹之间很难跟你讲清楚细则，但我想说，我和他都是爱你的。他具体是何种人，阿镜可以自己用心感受，再得出结论也不迟。不必因为我和他之间就影响你的判断。”
但明镜在这方面又似乎像极了越观澜，他认定了就不轻易更改。
“娘亲，我们现在就回碧水城吧，我想吃道长爷爷做的鱼糕了。”
没有爹也没关系，他有娘亲就可以了。
明琅知道他是想要弥补，因为他觉得自己犯错了。
她捏了捏他手心：“三日后姑姑要回门，你难道不想见她后再走么？阿爷也要一同回去。”
除了过年，长阳侯绝不踏进京城，这次如果不是如玉成亲，他绝不会回来。
“对了，娘亲，我昨夜碰见了一人，嬷嬷唤她华阳什么的，她是谁啊？”
明琅记得他记事后便没见过华阳长公主，便解释道：“是祖母。”
“那为何我也总不见她，阿爷为何也要和她分住两地？”
关于长阳侯和华阳长公主，明琅不好多言，便揉了揉他脑袋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