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人偷偷给自己注射基因液，这事在如今也算不上稀奇了。”
见时榫沉默不语的样子，诺老头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真相。
他一脸确信，眯着眼看时榫，“你小子就是被人发现偷偷注射了基因液，才被流放到这儿来的吧。”
时榫闻言，微掀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凭什么冷冻人不能注射基因液。”
是凭什么，不是为什么。
从诺老头的表现和言辞之间，时榫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点：冷冻人似乎不被允许注射基因液。
他没有暴露自己失忆的事，只是不动声色地进行着套话。
“凭什么？这你不该问我，要问就该上联盟政府和人管局去问。”
诺老头冷哼一声，“如你们这样从旧时就冷冻留存下来的人，本就是当初为了保证人类基因完整性才活下来的。”
他上下睨了眼时榫，眼神挑剔中又带着怜悯，“只可惜当初的旧人类不知道，你们这些早就应该死的人，在解封后其实也活不了多久，居然只有几年可活！哈，真是个笑话。”
冷冻人的存在，当初人类进行这项举措的初衷，以及解封后的冷冻人寿数几何……时榫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奇。
他失忆了。
当人没有大半记忆又身处糟糕环境的时候，代入感便没有那么强烈，也很容易选择逃避。
而时榫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体内的异化基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诺老头，平静地说，“所以为了保证基因完整性，我们这样的人就该顺势去死？”
“可你不还是给自己偷偷注射基因液了吗！”
诺老头嗤笑一声，一副不觉得时榫做法有错的样子，“谁不想活啊，多了异化基因，就算依旧活不了多长，那好歹能自保啊！人类基因完整有啥用？被当成猪仔圈着，连区门都出不了！”
原来冷冻人的处境竟是这样的吗？
时榫心头微动，神色不变继续说，“所以你现在根本就检测不出我体内的异化基因是吗？”
诺老头一顿，两眼盯着他，“基因液难道不是你自己注射的吗？你居然不知道？”
老头眼里的探究意味甚浓，时榫避也不避，“可能吧。”
他说的模棱两可，诺老头一听就皱起了眉。
“什么叫可能！注射基因液这样的大事你不可能不清楚！总不至于这基因液是你从哪个地方抢来的吧！”
说着，老头一怔，立刻狐疑地看向时榫，“不会真是你从哪个研究所抢的吧？联盟政府？还是人管局那边？”
十八年的时间也算略长了，诺老头没在十八年前的基因库里匹配到时榫的基因信息，只能将揣测放在这十八年联盟基因库又进行了更新中。
而人类社会最大的势力，无非也就是联盟政府和人管局。
这匹配不到的异化基因，也只有这两处势力才有可能得到。
时榫看了他一眼，没答，“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他转身就要走，诺老头见状连忙拉住他。
“诶你等等，基因液的你不说就不说吧，告诉我你究竟什么时候注射的这总成了吧！”
冷冻人少所以不常见，偷偷注射了基因液的人那更是少见中的少见。
诺老头从前只听过这类事，还没见过真人，作为一个研究怪人，他对时榫这样难得一见的例子简直太好奇了，尤其对方体内的异化基因他还没见过。
老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时榫衣服都被他揪成了一团。
瞥了眼被扯住的胳膊，时榫示意他先松手。
“你说了我就松。”
时榫耷拉着眼皮瞅他片刻，叹了口气，“不知道。”
诺老头：“……什么叫不知道？！”
这要不想说也找个好点借口吧？也太糊弄敷衍人了。
时榫拂开他的手，抖了抖衣服，“不知道就是没印象，不清楚，脑子里没这记忆，懂吗？”
失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又不是什么别人一说就信的傻子，顶多就是会在某些常识上暴露无知，从而被别人忽悠而已。
当然，这种事在多方位了解下倒也可以弥补。
诺老头沉默了，“……你脑子被人打了？”
“不知道。”
诺老头：“你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
诺老头：“你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他娘的也好意思来！”
时榫瞅他，“那能怎么办，要不我去死？”
诺老头：……
就说欠真就不止于长相，有时候这人的一张嘴也挺不像话的。
时榫：“你不是医生吗，人上你来这儿检查，基因检测不出来就算了，连失忆这毛病也瞧不出，你也好意思开诊室。”
诺老头两眼盯着他。
时榫：“为了你要的报酬，我费了挺大功夫的，深渊多恐怖啊，换谁谁敢去？偏你还没检测出来。”
诺老头脸一垮。
时榫：“没医闹你该偷着乐了，别不满足，好了天不早了，我得走了，没缘不见。”
“你少糊弄老子！”
一只爪子再度擒住了胳膊，时榫在心里叹了口气。
诺老头瞪着他，“你小子心里弯弯绕绕挺多啊。”
时榫：“不多，你也没问我。”
诺老头：“……少打岔！行了，老子可以不问你基因液的事，但你得配合我给你做检查，作为条件，以后但凡你受伤，老子分文不收！”
条件听着不错，但时榫拒绝了。
“怎么就不行了！”
诺老头跺着鸡脚急了，“你知不知道这放逐区多少人捧着重金求我给他们治病老子都没同意的！”
时榫：“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受不受伤有什么区别。”
“你。”诺老头一时语塞，“你小子都给自己注射基因液了，这还不想活？”
他吸了口气，脑筋转得飞快，“也别说什么你不想活，你失忆了，就不想知道自己从前的事？还有那异化基因，你来找我肯定是想知道的！”
“我这儿虽然简陋，但我敢保证，三区加起来，也没哪个医疗设备能有我这儿全的！”
“你体内究竟是什么异化基因我现在是不知道，但若论我对异种还有各类基因的了解，我保证，你若配合我，我绝对能让你将能力开发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