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上时，霍仙姑带着霍秀秀来了。
她一进门，看到坐在院子里大咧咧的寿生愣了一下。
语气不是太好道：“你为什么在这”
寿生撇撇嘴，没有搭理她。
霍仙姑盯着寿生看了会，随即移开视线。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心想，这两人果然认识。
吴邪不禁又好奇起来。
霍仙姑拿着一沓样式雷图纸，除了吴邪的还有很多其他的。
图纸上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结构，吴邪看着，总觉得有点邪性。
寿生看了眼，微微蹙眉，随后移开视线。
他坐在一旁，自打霍仙姑进门后就没说过话。
张起灵站在寿生旁边，也沉默无言。
霍仙姑将样式雷图纸摆在桌子上，缓缓开口。
“这是道光的的图样，设计师是雷思起，我这里存了七张”
吴邪开口询问：“这楼有什么古怪吗？这些楼都是背光的设计，正常人不会这样建楼”
寿生听着，心里嗤笑一声，张家人当然不会走寻常路。
霍仙姑就当寿生不存在一样，缓缓开口：“这楼叫做张家古楼，我有一个女儿当时在文化局工作，她当年一个项目和这个楼有关”
“我女儿当时去广西参加挖掘工作， 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寿生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知道霍仙姑说的是霍玲。
霍仙姑转头看向吴邪，脸上带着一丝忧伤：“我当时想锻炼她的能力，可当她再回来时就变了”
吴邪一愣，有点没明白：“变了？”
霍仙姑点头道：“她以前的性格非常开朗活泼，可那次之后她变得非常古怪，性格很阴沉”
寿生一听阴沉这两个字就能想起陈皮，陈皮简直就是阴沉的代表。
而旁边的霍仙姑还在继续说道：“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我看过她几回，发现她一直在画什么东西”
吴邪感觉霍玲那个模样应该是失恋了，她肯定在画她前男友的模样。
霍仙姑似乎看出了吴邪心中所想，继续道。
“我一开始以为她恋爱了，有一次她出差，我去看过那些画”
“发现画上都是铅笔素描，我女儿画的都是一座奇怪的楼”
“后来，她才加了一次考古行动，就彻底消失了，我派了许多人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她\"
寿生盯着脚下的石子看，事情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
吴邪沉默了一会，半晌，他开口说道：“霍婆婆，你的女儿是不是叫霍玲？”
“王令——玲”
霍仙姑一怔，“你知道？”
吴邪不知道怎么跟霍仙姑说你女儿在地上爬的事，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再受什么刺激。
吴邪这么想着，说出的话委婉了一些：“您女儿的其中一个项目是不是在广西，四阿公的地盘”
霍仙姑下意识看向寿生，寿生侧头，不接受他的视线。
霍仙姑看看吴邪又看看寿生，忽的笑了一下，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对着吴邪点头。
吴邪恍然大悟。
陈文锦——陈皮阿四
霍玲——霍仙姑
吴三省——吴老狗
解连环——解九爷
李四地——半截李
这难道不是九门出品的考古队？
这都是九门人啊。
吴邪看着头发全白的霍仙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霍婆婆，您的女儿在西沙考古队就已经死了，而您说的那个行为怪异的女儿应该是假的”
胖子奇怪道：“那谁弄的那假的啊？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吴邪道：“显然是有两股势力在博弈，有一方势力将自己的人想办法换进另一股势力里面”
吴邪说完，就感觉有点细思极恐。
当有一天发现你朝夕相处的亲人是别人假扮的，那种恐惧无法用言语形容。
就像，家里混进了一只鬼，而它披着你母亲的皮。
吴邪给霍仙姑讲了在广西湖底下寨子的事情。
霍仙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神情有些看不清。
“你刚才说那个有麒麟纹身的人在哪？”
吴邪愣了一下，不是在说你女儿吗？怎么话语跳的这么快？
胖子比吴邪反应快，他拍了下小哥的肩膀，贱兮兮的说道。
“当然在这了，怎么，想点他出台啊？”
吴邪眉心一跳。
寿生皱了下眉，胖子的话里有一些他不明白的词。
出台？出什么台？
霍仙姑站起身，盯着张起灵看。
她的眼眶闪着泪花，声线有些颤抖：“让我看看你的手”
胖子看这情景有点像失散多年的母子相认，他生怕霍仙姑突然叫小哥儿子。
谁知，下一秒，霍仙姑直直朝着张起灵跪了下去。
寿生眉心一跳，猛侧开身后退两步，远离张起灵和霍仙姑。
霍秀秀愣住，反应过来后跟着自己奶奶跪在地上。
吴邪和胖子想啥都没想到霍仙姑会跪。
吴邪吓了一大跳，霍仙姑在京城呼风唤雨，家财万贯，她怎么跪的这样肃穆。
还有这可是他爷爷辈的长辈，这、这、这……
胖子都愣了，这氛围太诡异了。
边上的霍秀秀完全傻了，她不明白自己奶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她只能跟着一起跪在地上。
张起灵静静的看着霍仙姑，没有任何举动，就像一尊雕像。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跪在地上，这真不成体统。
吴邪赶忙给胖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强行把霍仙姑扶了起来。
两人把霍仙姑扶到椅子上坐下，霍仙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张起灵。
胖子纳闷道：“老太太你是没见过这么雄壮的手吗？那也不至于腿软到跪地上啊”
“这都啥时代了，可别行旧礼了，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合起伙欺负老人家”
霍仙姑没理胖子，她依旧盯着张起灵看，好像生怕张起灵跑了一样。
一旁的寿生幽幽开口。
“多大岁数了，还搞这一套”
霍仙姑终于移开视线，她看向寿生，有些发愣。
霍仙姑是真的老了，她声线有些颤抖：“当年……你和佛爷……”
吴邪瞬间支起耳朵，当年寿生和佛爷?和佛爷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霍仙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寿生的打断了。
他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情绪：“不要和我提当年”
霍仙姑盯着寿生，似乎是想透过皮囊看清他的心。
“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人，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吗？”
“你连陈皮的孩子都没有放过，我不明白你究竟图什么？”
“寿生，这么多年，你得到了什么？九门在失去，而你也在失去，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就不能……放下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寿生身上。
张起灵看着寿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寿生听着霍仙姑的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嘲笑还是该愤怒。
霍仙姑说的是真的，除了杀戮和仇恨，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死去的人不可能复活，可寿生依旧在执着。
寿生竟然轻轻的笑了一下。
吴邪看着寿生的愣住了。
寿生声音出奇的温和：“很多人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我是寿生，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我死也不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