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欢乐无限，我少年杨铁柱的能力也是超群的。
但陈总猜测的欧阳的这个“线人”身份，我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的好奇心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圆圆会担心我。
我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几乎忘记盯着欧阳了。
突然，我看见欧阳在倩倩的身上捏来捏去，我瞅了一眼张铁锤，发现他居然毫无反应，我正要上前阻止，却听张姐说道：“还是没有知觉……”
张铁锤双眼无神地呆站在旁边，早已不复我初见他时的油态。
倩倩妈的到来打破了一时的沉静。她带了饭来，饭是做给张姐吃的，做的很用心。张姐接过饭说：“您不用给我带饭，我会尽心照顾倩倩的，这都是我们当护工的应该做的。”
倩倩妈苦笑了一下，说道：“刚才在家，就顺便做了，你快吃吧，待会凉了，汤就不鲜了。”张姐也就不再客气，她接过饭，去病房外吃去了。
从倩倩妈到来后，我的眼睛就从欧阳的身上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她几乎没有正面瞧过我一眼，她也没有同欧阳说话，她和邢叔叔他们夫妻俩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但她却温和地问张铁锤，“你几时到的，吃饭没有？”
张铁锤回答道：“下午您走后我就来了。我一会回去吃。”
我看我们也该离开了，就从手提包里拿出了我的骷髅头项链，我把它解开，从倩倩的脖子里绕出来，拧上了搭扣。倩倩的脖子里没有一根头发，想必她是剃光了头的。给她戴一个简单的项链，想来也不会影响她的治疗。我看她现在除了输液，也没有其他的治疗手段。
我想让我这个护身符保佑倩倩，让她早日醒来，让她的妈妈有个念想。
就在这时，倩倩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是空洞的，但我依然冲她笑笑，说道：“加油！”
倩倩妈把头扭向了一边。她和欧阳应该都能看见我戴了一个新的木牌项链，我把它放在了衣服外面，它是很显眼的，虽然依然很丑，但我丑习惯了。
这是昨天夜里，欧阳出国亲自带回来的，千里送鹅毛的情谊，我不能嫌弃。
礼貌促使倩倩妈把我们送到了门口，我以为她是送张铁锤的，但是张铁锤暂时不走。倩倩妈就冲我和欧阳说了一句：“以后两位就不要再来了！有毛甯在，不劳烦你们！”
在门口的邢叔叔听到这话，看都没看我和欧阳一眼，就径直走进了病房。
我看看欧阳，他不说话，我只好说道：“知道了，以后不来打扰了。”
在出来的路上，就晚饭问题，我和欧阳发生了分歧。他说：“要么在街上吃，要么回咱们家去做饭。”
我租的房子，何时成咱们家了？我不与他计较这只言片语的口误。
我纳闷地说道：“难道你不该回你妈家吃吗？欧教授肯定都给你做好了。”我也学会跟着欧艺他俩喊欧阳的妈妈为欧教授了。
“我回来我妈不知道，我去哪里我妈也不知道，我也很少回她那里吃饭的！”欧阳发动车子说道。
“为什么？”我真的很奇怪。
“我很少与家里人联系，”他打开车载音响说道，“因为她们光催我结婚。”
还是那首《菊次郎的夏天》，跳跃的音符，暂时缓解了刚才在医院时的沉闷。
我坐在后面，只看到欧阳的后背和头颅，我从后视镜里看看他，他也是表情凝重，一心专注于开车。我莫名有点想发火，但是找不到借口。
我很想问问他，他去哪个国家了，他的小可可否找到。可是，那样我就暴露了，显得我有点凡尔赛。
突然，欧阳噗嗤笑了一声，我才发现他正从后视镜里看我，我们在镜中刚对了一下眼神，他就继续盯着前方开车了。
他说：“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就走了。”
我说：“你凭什么要跟我说一声？”
“你要习惯我的突然出差。”
“我为什么要习惯？”
“有些事情现在没法给你说清楚，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不用给我说清楚，我又不是你的小可。”我终于开始撒气了。
“你是啊，我都给你付过改名费了。”
“我不是，你的小可出国去了，你这次就是去找她的。”
“我的小可并没有出国，她被送到……”欧阳欲言又止。
“她被送到哪里了？总不能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沟里吧？！”欧阳不能说的话，我来替他说。就像倩倩妈一样，我需要回应他们点什么。
就像小时候，我们玩游戏对暗号一样，有人在院墙外喊道：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院墙内的人应道：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啪”的一声，一块干牛屎饼子就隔着院墙扔了下来，接着小土块，小干树枝等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都扔进院里来了。
谁叫院墙内的人答错了暗号呢，他们应该回答：土豆土豆，我是辣椒。
我们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然，这游戏的设计者就是杨铁柱本人。
我联想完了，欧阳还没有回答我，我已经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又望了我几眼，那眼神摆明了难以置信的。
于是，我又问了一遍，我也需要他的回应。
没想到，他咬死了说：“我已经给过你改名费了，不然，你还我那一万块钱！”
这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死穴，因为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我才领到的工资，交了我继续教育的学费。
“还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没有了！”我嘴硬道。还真是，都说欠账的是爷，可我欠他点钱却处处被他拿捏。
“不还，你就是我的小可！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还是叫杨铁柱吧，我现在特别喜欢你叫这个名字。”
“这就对了嘛。那可是我娘起早贪黑给我起的呢！”我放下了刚要扬起的拳头。
我想，从今天开始，那个小可就消失了，或者，她已经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了。
“为什么要把那个项链送给别人？”欧阳问道。
“也不是别人啊，”感觉不妥，我又补充道，“那个项链能保佑倩倩早日醒来，何况，你已经给我买了一个了。”
我揪出那个木牌又仔细看看了，发现老虎背后，有个小小的杨字，与山体的线条交叉了一下，不很明显。
“这个比我那个骷髅头好看一点，让您老人家费心了。”我姓杨，我的属相是虎，欧阳那么忙，还大费周章地给我搞一个这么特别的项链，真是，我不得不感动一下。
“喜欢吗？”
“喜欢。”
“喜欢的话，你要怎么感谢我？”
欧阳突然把车停到了一边，扭过身来，涎着脸看着我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