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繁繁直起身，她用皮筋将自己睡得散着的头发松松扎高。
生着病又刚睡醒，声音沙哑又疲惫。
“妈，你别担心，睡一觉我就没事了，我今天三点半有工作，现在都两点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宋芸皱眉：“可是你还在发烧，要不今天就不去了，你打个电话跟人说一声看看行不行？”
她实在不忍心让女儿生着病还出去打工赚钱。
程繁繁拿起自己的包把手机放进去，走出房间。
程在远又不在，母女俩默契地都没提他。
“不行的妈，我跟人家都说好了，不好不去。”程繁繁将包随意放在客厅就往洗手间走：
宋芸站在洗手间门口劝，程繁繁心意已决，她也没办法。
简单洗漱完，程繁繁到门口换鞋，宋芸端着粥追出来。
“好歹先把这碗粥喝了再走。”
粥是温的，程繁繁接过来，仰头就喝了，她把空碗往宋芸手上一塞。
“妈，我真的要走了，你别担心，我现在已经感觉不那么难受了。”
说完怕宋芸再说什么，背着包急匆匆跑了。
宋芸无奈又心疼：“这孩子。”
程繁繁这份工作是发传单。
地点是沪城以北的市中心一个新开业的大商场，叫鼎盛商城。
鼎盛商城是最近才在沪城开起的大型商场，共九层。
像高端时装、名牌包包、电子娱乐、各式餐饮……每一种类都有一个专门的楼层。
听说鼎盛商城全球连锁，沪城的鼎盛只是其中一家而已。
程繁繁住的地方在沪城河偏南，而鼎盛商城位于沪城河以北的市中心。
从她家到商场，需要倒两号地铁。
光是坐地铁就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出了地铁之后还需要坐三站公交才能到达离商场最近的那个公交站。
下了公交需要再走五分钟左右的路，这样算下来，全程差不多需要一个半小时。
好在今天不堵车。
程繁繁下了公交一刻都不敢耽搁，一路上都是用跑的，倒也没有迟到。
她跑去登记完，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来传单，领了工作服后直接把卡通头套套在身上，然后就站在商场门口发传单。
很快，两小时过去。
现在不是夏天，下午五点半阳光不算毒辣。
虽然如此，身上套着厚重的卡通棉服，一站两个小时，程繁繁还是热得全身冒汗。
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黏黏地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这真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程繁繁也想找个稳定轻松点工作，可没办法。
她大一都没上完，只有高中文凭，现在这个社会，找工作都要看学历。
刚才担心迟到，注意力被分散，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现在程繁繁只觉整个头很重很重，大概也是昨天的感冒还没好的缘故。
程繁繁用力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还是把每张传单都递到了过往行人的手上。
到晚上七点，程繁繁终于把手上的传单都发完了。
三点半到七点，三个半小时，程繁繁赚了150块。
发传单一般都是日结，程繁繁拿了钱到商场的洗手间洗了把脸才走出商场。
初春的夜晚风有点凉，些微的凉意倒是让程繁繁清醒了不少。
她把手心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好像比下午更烫了。
她甩甩脑袋。
“不就是生个病发个烧吗？以前又不是没有过，程繁繁，没什么大不了，你一定可以的。”
正打算继续走，手机响了。
程繁繁接起来宋芸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出来。
“繁繁，你工作结束了吗，今晚几点回来，妈给你留了饭，好给你热一下。”
“妈，你吃了饭就先去休息吧，我回去了会自己热着吃，今天还有工作，今晚会晚点回去。”
她今晚还有份兼职。
“可是这都七点多了。”
“没事的妈，也不会很晚，你先睡不用等我，我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程繁繁把手机重新装进包里，拿出公交卡准备去对面的公交车站坐公交。
突然被商场正门前的两尊大型铜塑吸引了视线。
她走过去，看清那是两尊大型的锦鲤雕塑。
雕刻之人功夫极好，两只锦鲤雕刻得活灵活现。
程繁繁呆呆地看着，突然眼眶就红了。
“霍璟铭，我以后想要自己赚钱开一家商场，不要很大，因为很大我岂不是需要赚很久很久的钱，就小小的就可以了，然后我要在商场门口放两只很大很大的锦鲤雕塑。”
“为什么要锦鲤雕塑？”
“因为我喜欢啊，锦鲤代表幸运，我想要我爱的人永远幸运、平安。”
那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少年拉着她的手，郑重地说：“虽然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但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让它成真。”
女孩抽回手，“才不要你帮忙。”
他又将她的手拉过来握紧：“可是我想帮你实现。”
后来她又回了什么呢。
哦，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踮起脚，轻轻在男生的侧脸吻了一下。
她高兴的不是他要帮她，她高兴的是她的态度。
程繁繁抬手抚上雕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冰凉的触感让她身上的燥热都减轻了不少。
她唇瓣微张，这两年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叫出那个名字。
“霍璟铭。”
你现在在哪。
过得好吗。
你还恨我吗，还是已经忘了一个叫程繁繁的女人了。
-
程繁繁刚离开鼎盛商城，一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停在她刚刚站着的位置上。
几乎是车刚停下，商场里边就迎出来一群人。
车门被人拉开，一只修长的腿率先落地。
紧接着，一身深黑手工西装的俊美男人从车里出来。
刚刚打开车门的侍者恭敬退到一边，商场新任的经理立刻迎上来。
“霍少，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他早就知道新商场开业，上边会派人过来巡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巡视的人居然是霍璟铭本人。
他以为霍家太子爷管着偌大一个集团，日理万机，肯定不会管这种小事呢。
刚接到电话，把他急的呀。
霍璟铭面无表情地看了新任经理一眼，微微侧头，俊美五官呈现出冷硬地弧度。
经理不敢直视他，只垂首站在边上等着他开口吩咐。
“嗯。”男人只面无表情应了声，随即迈开长腿往商场里走。
以经理为首身后一行人赶紧跟在身后。
在走近旋转门的时候，霍璟铭脚步微顿，墨黑的眸子在门口的雕塑上停顿了几秒。
就在身后的经理一行人都在猜测是不是这两只锦鲤雕塑有什么问题的时候，男人已经重新迈步进了旋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