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州大坝是如何被毁，泾州的数千名百姓是因何丧命，陛下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吗？”顾明琛眸色冰冷的看着顾言澈。
顾言澈佯作吃惊地看向顾明琛：“皇叔此话何意？事情的真相，朕自然比谁都想知道，可是大理寺派去查案的官员尚未回京复命，皇叔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消息？只怕这些消息未必属实……”
“陛下还在等大理寺的消息？”顾明琛看向顾言澈的眼中满是怒色：“大理寺的消息已经送到了我的手中，陛下还是不要空等了。”
顾言澈眼中冷光一闪：“送到了皇叔的手中？他们为何不进宫复命？”
顾明琛看着他的眼中满是失望：“他们拼死也要带回来的证据，不敢进宫呈给你，自然是对你这个皇帝失望至极。”
顾言澈神色一凛，眼中怒气涌现：“皇叔，您可要慎言呀……”
顾明琛缓缓走上前，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盯着顾言澈：“怎么？难道陈直贪墨的银两没有运入萧丞相的府中？萧丞相拿着这些银两去做了什么？难道不是为陛下做事？
让我来猜一猜，陛下已经坐拥天下，有什么地方还需要用到这么大笔的银两？不知陛下去年偷偷招募的五万兵马可都装备齐全？”
顾明琛的话犹如惊雷一般将顾言澈震的后退一步，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看陛下的样子，我是猜对了？陛下是不是认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世上无人知晓？可是陛下忘了，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陛下私下养这么多不在兵部造册的兵士，是想要对付谁？”
顾明琛看着顾言澈的眼神锐利冰冷：“你想要对付的人是我，你为了巩固你至高无上的威权，想置我于死地，就如你三年亲手端给我的那一杯毒酒一样。”
“不，皇叔，不是这样的……”顾言澈看着他漆黑摄人的目光，浑身一抖，就要往后退去，下一刻他的脖子便被顾明琛握住，那巨大的力道几乎瞬间就要扭断他的脖子：“皇……叔……”
顾明琛神色冰冷：“不过才三年，你便忘了我当初说过什么吗？！你用毒酒害我，我不杀你，只当是还了皇兄对我的抚养之恩。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活到今日？！
你看重的兵权，你的皇位，乃至这大靖天下，于我而言都是唾手可得之物。我是看在皇兄，看在大靖天下的份上，才容忍了你一次又一次的阴谋诡计。
三年前我便对你说过，只要你日后能做个尽职尽责，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你以前做的事我便既往不咎。
可是你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三年里你无数次暗杀于我，如今又放纵萧丞相广结党羽，贪墨官银，致使泾州生灵涂炭！你手下的皇城军更是杀戮百姓！”
他手中力道更大，顾言澈的脸色涨的几乎要渗出血来，额上青筋暴起。
顾明琛目中满是冷芒：“你的所作所为，哪一点配做大靖之主？”
顾言澈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毫不怀疑顾明琛会真的杀死他。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曾被当作储君培养多年的顾明琛，在战场上杀死无数的顾明琛，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他胸腔之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渐渐已经无法呼吸，脸色慢慢变得青白扭曲……
正当他觉得今日必死之时，顾明琛却冷笑一声，松开了手。顾言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瘫软在地上。
他声音嘶哑道：“朕……是……天子，你杀我……便是弑君！”
“天子？”顾明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若真称得上天子二字，就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顾言澈捂着脖子，眼神怨毒地瞪着顾明琛：“朕再如何，也是这大靖名正言顺地皇帝，你杀了我，便是谋逆！你也不要忘记，大靖的皇城军，禁卫军是握在朕的手中的，你杀了我，也不能活着走出皇宫！”
“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顾明琛摇头叹息，“我不妨实话告诉你，皇兄临终前，给了我一封遗诏，上面写的清楚，若是你安分守己，能做一个守成之君，我便辅佐于你。若是你昏庸无道，不能托付江山，便让我取而代之。”
“不，父皇绝不会留下这样的遗诏！”顾言澈声嘶力竭道：“你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遗诏！你在胡说！”
顾明琛却已经站起身来，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便往外走去。
顾言澈却扑上前去抱住他的脚哀求道：“皇叔，皇叔！是我错了，求你再饶我一回！挪用修建大坝的银两，此事我事先真的是不知情的啊！
还有克扣灾民的米粮，杀戮灾民，这些真的不是我下的命令啊！我就是再昏聩，也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皇叔，您相信我！这些真的不是我的意思！”
顾明琛冷冷瞥了顾言澈一眼道：“如若不是知道这并非你的授意，我今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如今九州大陆局势暗潮汹涌。我若现在动你，只怕京都局势不稳，被别人钻了空子。不过我虽然不会动你，但是你身边的爪牙，我却一个也不能放过！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打开殿门，便大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顾言澈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愤恨和恐惧。他知道，顾明琛这次是放过了他，可是只要他日后出了任何差错，顾明琛便可以随时拿出遗诏，废止自己的皇位取而代之。
顾明琛就如时刻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利剑，不知何时便要斩落下来！
此刻他心中无比愤恨，恨先帝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封诏书？！
他不甘心，不甘心坐在天下至尊的位置上，却得不到至高无上的权威！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顾明琛遗诏在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
金殿之上，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向那道如谪仙一般地身影。
只是这位谢大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殿中的每一个人心惊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