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终于坚持不住，靠在门边，浑身发抖，颤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两清，她和许佳人两清了……
两个字，足以让迟暮遍体生寒。
她看着被许佳人扔在地上的门禁卡，眼前依稀闪过她亲手把卡交在许佳人手上的那天。
就在她生病那次之后，是许佳人向她亲口要的，也是她亲手给的。
那时许佳人是怎么说的？说是担心她再次生病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有了门禁卡之后就能进来照顾她。
那时她们好似还没有在一起。
是她，怪她。
都怪她不舍得那时的温暖，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迟暮艰难拾起地上的门禁卡，端详了好久，仿佛上面还有许佳人拿着使用过的痕迹。
手上死死抓着门禁卡，像是想从上面摄取最后一丝不属于她的温度。
光是手上的动作就已经耗费掉她全部的力气，迟暮无力地坐在地上。
脑袋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是那么清晰：许佳人不要她了。
她是真的没想过，原来和她在一起会让许佳人受这么多的委屈。
而她，居然让她的小家伙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眼前一阵模糊，大滴大滴地眼泪砸在地上，骄傲的人连哭都不愿意发出声音。
迟暮自暴自弃地想：或许真的如许佳人那般所想，分开才是最好的答案。
而就在一门之隔外的另一侧，同样有个人跌坐在地上，死死咬着自己的袖子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
那个人正是刚刚把门摔的干脆利落的许佳人，此刻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如同只没人要的小狗委屈巴巴地蹲在门口抽泣。
其实在摔门的那一刻许佳人就后悔了。
她在干什么呀！她怎么能那样对迟暮？
许佳人现在心里后悔地要死，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后悔和懊恼的情绪充斥在许佳人的脑海里，许佳人心里现在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和自己作斗争。
一个小人告诉她要去和迟暮道歉。
另一个小人在心里不断提醒她：都分手了，一切都没必要了。
许佳人心里不停拷问自己：惹迟暮伤心难过难道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吗？她承认心里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可是她真的开心吗？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许佳人心里不停质问自己，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
下一秒，她看见自己起身，然后一步步走到门边。
她是有指纹和密码的，可是她没有用。
她敲门，用力的敲门，仿佛动作稍小一点就要失去什么。
等待的那几秒，许佳人只觉得整个人都不踏实，像是无意中踏进一处高台，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而她把是否粉身碎骨的权力交给门那边的人。
等待无疑是漫长的，就在这漫长的间隙里，许佳人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刚刚说了那么重的话迟暮会给她开门吗？
迟暮会不会觉得她这样特别没自尊啊？
她这样做是不是特别不值钱啊？
……
心里闪过无数个不该敲门的念头，可是一想到她刚刚是怎么对迟暮的，她就心痛的要命。
尽管迟暮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可她还是不愿意让迟暮难过。
门没有被打开，许佳人视线倏然就模糊了，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最后的全部的勇气都用来再次敲门。
她不要了，她什么都不要了，什么自尊，什么面子，她通通都不要了，她只要迟暮。
鼻涕和眼泪一起混杂着往下掉，许佳人压根顾不上自己现在是有多狼狈。
-
迟暮任由自己沉浸在悲痛欲绝的情绪里，瘫坐在地上。
她好像听见了有谁在敲门？
是她的错觉吗？
她屏住呼吸，连心跳仿佛也停了一霎，仿佛担心任何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她的判断。
迟暮筋疲力尽地从地上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
停顿了很长时间，在迟暮以为真的是自己幻觉的时候，门响了。
她真的再次听见外面有人在拍门的动静，不是她的幻觉。
迟暮指尖剧烈颤动，连带着整个人也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外面是许佳人吗？
她来不及多想，甚至没有任何犹豫，踉跄着几步上前一把拉开门。
她心里有忐忑吗？或许有。
但在门开的一瞬间，是许佳人撞进迟暮泛红的眼眶里。
心疼是那瞬间唯一的感受。
许佳人再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呜咽一声然后狠狠撞进迟暮怀里。
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和所有的真心全撞进去，最好让迟暮疼，这样才能记得久一点。
两个人相拥而泣，谁也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没有离开？为什么还要不管不顾及开门？
两个人只是用力把对方抱紧，抱紧她们各自失而复得的宝贝。
许佳人终于没忍住呜咽出声，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哭出声来，当着迟暮的面。
她听见自己认输：“别丢下我好不好？”
只要迟暮在她身边，只要迟暮还允许自己在她身边，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
许佳人断断续续地抽泣了好久，良久，她听见迟暮短短的一声：“好。”
她能感受到迟暮的肩膀也在耸动着，所以，迟暮也哭了是吗？
许佳人没有看见迟暮是否真的因为她而哭泣，因为迟暮正紧紧地把她禁锢在怀里，她动弹不得。
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不要哭了，眼睛明天要肿了。”
“好。”
……
这是自分手一年后迟暮不知道第几次进到许佳人的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