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已经猜到了，纳兰旭要求的是什么。
他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纳兰氏伴驾多年，就留个全尸吧。”
“陛下！”纳兰旭一个头重重地扣在地上，纳兰慕瑾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就算是永康帝舍得，他也舍不得她去死。
“请陛下开恩，请陛下开恩。”
顾丞相上前，冷笑一声，“你女儿手上有两条皇嗣的命，若是陛下高抬贵手，整个北启还有王法吗？”
顾丞相一句话，让某些糊涂的官员瞬间清醒，是啊，连皇嗣都敢算计的人，永康帝怎么可能留着？
永康帝撑着龙椅扶手起身，绕过御案站定，居高临下的扫视着百官。
“李忠，传朕旨意，将军纳兰旭，草菅人命，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罪无可恕，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家人全都流放边疆，永不得回京，与其结党的官员一律斩首！”
“奴才遵旨。”
“退朝吧。”永康帝挥了挥手。
“微臣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驾已经离开，纳兰旭及其党羽也已经被拉了下去，从此北启的朝堂上，再也没有纳兰氏一族。
*
颖容华的身子还很虚弱，就在凤仪宫住了一晚。
皇后用完了午膳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在床榻上发呆，见皇后来了，挣扎着就要起身。
“好好躺着。”皇后见状，赶紧上前拦着。
“多谢皇后娘娘。”明明小产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儿，可是颖容华的脸上，却是泛着笑意。
“娘娘，听说纳兰慕瑾和纳兰静已经上路了，这是真的吗？”
琉璃站在皇后身边，对着颖容华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还怀着身孕呢，这些腌臜事儿，最好不要想。
皇后却毫不在意，她是在为自己的孩子报仇，有什么避讳的？
“一个选了匕首，一个选了毒酒，就算是为咱们的孩子偿命了。”皇后今日，总是会想到自己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幸好永康帝舍得杀了纳兰慕瑾，否则，她就要脏了自己的手了。
永康帝猜到了皇后一定会动手，索性就没有给纳兰慕瑾留体面。
皇后拉着颖容华的手安慰，“婉儿，你还年轻，孩子总还会有的。”
昨日在马场，皇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颖容华就已经将她护在了身后，要不然小产的就是她了，皇后怎么可能不感动？
颖容华看着殿内伺候的宫人只有琉璃和自己的一个宫女，也没有避讳，说出了实话，“娘娘，这个孩子与臣妾无缘，生不下来的，纪太医在请脉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臣妾了。”
“当看到那匹马失控的时候，臣妾知道机会来了，臣妾不能犹豫，若是臣妾犹豫，伤到的可能就是皇后娘娘或者是肚子里的孩子。”
颖容华摸着自己空空的小腹，利用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想，可是她没有选择。
皇后心底一颤，这确实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
也终于知道，为何颖容华会没有那么失落了。
“那更要好好养着了，每日都要请平安脉。”皇后叮嘱道。
颖容华微微颔首，“皇后娘娘也是，臣妾不仅每日要请平安脉，还会每日给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
纳兰慕瑾和纳兰静上路之后，后宫里换了一副气象。
皇后还需要安胎，六宫大权落到了敬德妃的手里。
嫔妃们也需要每日来给敬德妃请安。
谢昭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上，这还是她入宫一年多以来，第一次请安的时候离着主位这么近。
谢昭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柔充媛安映玥，若是自己再生一个孩子，位份应该能超过她了吧？
正想着，敬德妃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臣妾\/嫔妾参见敬德妃娘娘，敬德妃娘娘万安。”
敬德妃坐定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坐吧。”
敬德妃的目光，在嫔妃们中间扫视了一圈，若不是皇后有孕，她是不想管后宫里的事儿的，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实在是麻烦。
但是现在，又不能不做。
“柔充媛，璟安最近如何了？”璟安毕竟是皇子，敬德妃又不是和纳兰慕瑾一样，处处和柔充媛不对付，不得不多问一句。
“多谢敬德妃娘娘，璟安最近很好。”柔充媛说的也是句场面话，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 除了她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真正地关心璟安。
敬德妃也没有想过多地寒暄，正要问谢昭璟睿的情况，坐在后面的姜贵人突然开口，“今日咱们姐妹们第一次来给敬德妃姐姐请安，柔充媛这句话，是不把敬德妃姐姐放在眼里，对着敬德妃姐姐不敬吗？”
谢昭端着茶盏看戏，姜贵人在狩猎的时候伴驾有功，晋为了贵人。
这位份上去了，废话怎么还多了呢？
柔充媛重重将茶盏放下，“这位妹妹本宫还不怎么认识，可是之前被皇后娘娘在马场掌嘴的姜氏？”
谢昭耸了耸肩，喝了口花茶，姜贵人招惹谁不好，招惹安映玥。
后面的嫔妃已经笑出了声音，是对姜贵人的嘲笑。
“充媛娘娘，这正是姜氏呢。”王御女回话。
“皇后娘娘的巴掌若是还教不会你规矩，那要不本宫再赏你几个巴掌？”柔充媛的眼神也变得凶狠，似乎真的能对着姜贵人动手。
“敬德妃姐姐。”姜贵人委屈，似乎是敬德妃真的能为她做主。
谢昭闻到殿内茶香四溢的，终究还是忍不了了，“姜贵人，连一声娘娘都不会叫了吗？还不跪下，给敬德妃娘娘赔罪？”
“怎么，需要本宫帮你？”谢昭给棋春递了个眼神，姜贵人没事儿找事儿，不教训之后还不反了天了？
棋春上前，直接摁着姜贵人跪到了地板上。
敬德妃递给谢昭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冷眼看向姜贵人，“姜贵人，本宫问你，柔充媛是如何对着本宫不敬的？”
谢昭看着姜贵人头顶上的字，她还是纳兰慕瑾的人，很有可能报复皇后，自己和敬德妃姐姐，谁也不能被她利用了，想巴结就去巴结别人，别在这里假惺惺的膈应人。
敬德妃虽说不愿意管后宫里的事儿，但是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仅仅是气势就让姜贵人说不出话来。
“陛下那晚说的后宫和睦，让皇后娘娘安心养胎，姜贵人是没有听明白吗？”
敬德妃喝了口茶，“来人，姜贵人以下犯上，目无章法，禁足三月，抄写宫规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