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臣砚忍着饥渴，缓了一会儿慢悠悠爬起来朝医院赶。
临到经过护士站时，他故意将头埋低。
这段时间，每次路过这里都会收到护士好心的“催缴”。
现在一提到钱，他就浑身发颤，生怕因为缴不起欠款在某个时刻母亲就会被强行赶出病房。
可这会儿走廊上很空，他那么大个人从护士站经过很难不被发现。
顾臣砚尽量将脚步放轻，走到护士台前甚至还掩耳盗铃般屏住了呼吸。
“小顾，你等等。”让人害怕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响起。
顾臣砚身体僵硬，缓缓转过头，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
他想如果护士问到，他就说他手里有钱，三千块能勉强撑两天了。
护士长面无表情走了过来，顾臣砚紧张得攥紧衣角，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就见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露出一抹和蔼的微笑：“小顾啊，你妈妈的欠款已经缴清了，你回病房后好好安慰你妈妈，让她配合治疗，一切都还有希望。”
顾臣砚怔住：“什……什么时候的事？”
他手里就只有三千块啊，难不成是他那个心狠的父亲良心发现了？
“啊？你不知道吗？”护士长神色错愕，“你们提供的银行卡不是绑定了自动扣费功能吗？今天同事说从你们的银行卡里扣款终于扣成功了。”
“谢谢，我没注意，可能是哪个好心的亲戚打过来的，我回去看看。”顾臣砚强装镇定，随便敷衍护士长几句后，便跌跌撞撞着朝病房冲去。
推开病房，母亲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睡觉，旁边两张病床的病人这会儿估计在治疗室做康复。
他收了动静，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蹲下身，拉开柜子抽屉，从底下拿出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是他妈妈的号码，那张银行卡绑定的也是这个号码。
他颤颤巍巍将手机拿在手上，打开短信，其中有两条未读短信。
手机设了静音，加上他将手机放在抽屉最里面，母亲应该还没来得及看。
点开最早那条短信，他先是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顿了顿，才终于有勇气睁开双眼。
只不过，因为太过忐忑，他只眯出一条眼缝
待看见短信上显示的银行卡入账信息，他的心脏瞬间骤停。
不可置信般瞪大双眼，抬起颤抖的屏幕虚点屏幕，小心翼翼数了一遍又一遍。
一共进账六位数，不多不少，正好50万。
心里一个咯噔，他突然想起那个到现在位置他都记不清样貌的小姑娘。
她没骗他，她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他突然跌坐在地，缓了一会儿，才又抬起手指点开最新一条消息。
这条是扣款提示，不多不少，扣的正好是他们这段时间欠医院的钱。
顾臣砚松了口气，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靠在母亲床边，紧紧捏着手机，无声流泪。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被病房里的动静吵醒，床上的人缓缓醒来。
顾母瞥见儿子背对着她，靠床坐在地上，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虚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臣砚，回来怎么也不叫妈妈一声？”
顾臣砚抬手，胡乱抹掉脸上泪水，将手机放回兜里，站起身来，朝顾母露出一个微笑：“妈，你可以放心治疗了，钱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
顾母怔住，目光紧锁顾臣砚那张过分消瘦的脸蛋。
上面有几道青紫，还有几条并不太明显的抓痕，她瞳孔紧紧一缩：“臣砚，你的脸怎么了？你告诉妈妈，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顾臣砚想说是遇上一个好心的小姑娘了，但这么说他母亲不一定会信，甚至还有可能怀疑他是不是遇上了诈骗。
他垂下头，半张脸埋进了阴影中，神色不明道：“妈，我今天去顾家了……”
多的他也没说，就那么静静站着。
顾母心脏猛的一抽，她知道她那个丈夫是什么德性，臣砚今天这一去想必没少受苦。
顾臣砚突然俯下身体，双手紧紧握住顾母的手掌，祈求道：“妈，我知道你不屑用那个男人的钱，可对我来说，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要拒绝这笔钱，好吗？”
心里酸涩又苦楚，顾母咬咬唇，一番挣扎后才不轻不重点了点头：“妈答应你，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有了这笔钱，顾臣砚不再为治疗费用担心，顾母担心他的学业，以死相逼让他回学校继续上课。
顾臣砚不敢违逆母亲，乖乖回了学校，除了在学校上课，其余时间都泡在医院照顾母亲。
半年后，母亲出院。
班上那个叫颜薇的女生要在家里举办生日宴会，邀请全班同学一起去。
收到邀请帖的时候顾臣砚还很意外，他和颜薇交集不多，但也知道她平时沉默寡言不爱和人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办这么个聚会。
他忙着照顾母亲，下课还要打零工，自然没空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可放在家里的邀请帖不小心被顾母看见，顾母不忍心他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在自己身上，鼓励他去参加同学聚会。
可像他这样的人注定是融不进那种圈子了，当天去了聚会后，他就默默找了个角落待着。
直到看见几个女生鬼鬼祟祟从某个房间出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他还是开口问了句，可那几个女生明显做贼心虚，吓得身体一抖，手里的东西瞬间掉了一地。
他也没在意，目光不经意一瞥，看见地上安静躺着一条黑色骨链，应该是从某个饰品盒里掉出来的。
那熟悉的骨链令他再也无法淡定，他走上前，狠狠拽住其中一个女生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手骨捏碎：“说，这条骨链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神经病，关你屁事啊，这是颜薇送我们的！”那女生愤怒咆哮，但明显听出底气不足。
“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不是颜薇送你们的，就乖乖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否则我现在就叫人过来对峙，想来这走廊上应该也有监控，你们刚才的所作所为应该全被录了下来。”顾臣砚沉声威胁道。
几个女孩脸色一变，面面相觑，她们真忘记还有监控这回事了。
害怕将事情闹大，几人只得乖乖将东西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