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若歪着头看着脸色越来越黑沉的玄初尧。
他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给他看了一下记忆嘛，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不同于白清若的疑惑，玄初尧此刻心中思绪万千。
相比于白清若肆意洒脱的人生，他像是一个完全被禁锢了意识的躯壳。
万年如一日的生活，为了压制‘天魔’他不是不能忍受。
如果没有见过光明，本可以忍受无尽的黑暗。
可残忍的是，这光明照亮过他黑暗的世界，他却得知那道光最终是留不住的。
焦躁不安，愤怒悲伤，迷茫无奈各种情绪最终化成了四个字‘患得患失’。
他像个懵懂的孩子，一直生活在温暖无声的世界里，突然得知了这个世界最美好和残忍黑暗的一面。
灵魂好似在黑与白之间被拉扯，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可一看到白清若那个样子他就控制不住。
白清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她太自由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玄初尧心慌的快要失控。
——风想要接近你，不要抗拒。
白清若所说的话言犹在耳。
玄初尧握紧了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抿的薄唇和绷直的下颌线，显示了他此刻心情很不好。
风在身边缠绕，拂过身体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肤，吹进心里，钻进骨髓。
但……
风，注定是留不住的。
只是一阵风，只是一场空！
玄初尧的感情实在少的可怜，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是‘控制欲’在作怪。
强大的控制欲占满了胸膛，心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无力又痛苦的感觉化作苦涩，自心里蔓延到舌根。
他想要白清若心里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再也无法容的下其他任何人，白清若喜怒哀乐皆因他而起，心绪被他牵动，理智为他失控！
曾经的记忆生动的浮现在眼前，池中被毒死的鱼，树下真情的告白，主动的亲吻……
一幕幕在眼前熟悉的场景中浮现。
白清若明明就近在咫尺，就站在他眼前，他却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像是横亘了整个宇宙星辰那样遥远。
他想要将白清若永远锁在身边，揉进骨血！
玄初尧闭了下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努力压制那种疯狂的冲动。
白清若见他极力克制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我的记忆真的有那么多让你难以接受的东西吗？”
玄初尧眼神锋利的狠狠剜了她一眼。
白清若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她没感觉错，玄初尧是真的想要打她！
“实在不行，你就再忘了吧。需要我帮你吗？”
“不需要！”
白清若不觉得自己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以至于让玄初尧如此生气，眼神那么骇人。
但转念一想，每个人对事物理解不同，也许在她看来无足轻重的事，在玄初尧那里就是斤斤计较的事了呢？
唉，早知如此就换个方法了。
还得是玄初尧啊！心怀六界苍生，看了她的记忆，首先关注的就是她与魔界的关系。
对他们在仙界之事，只字未提。白清若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一声，能怎么办？还能指望根木头怎么样呢！
若是木头开窍，怕不是得等到地老天荒吧！
白清若退却的动作好似又激怒了玄初尧，她跟池赋在一起相处就是那么惬意轻松，到他这了就需要这么谨慎防备！
“你怕我?”
白清若摇摇头。
倒不是怕他，只是他先前老是罚她去律堂受罚，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罢了。
熟悉的场景，再加上脸色黑沉的玄初尧，她感觉下一刻，玄初尧就会脱口而出让她去律堂领罚了。
以至于让她忽略了这里不是仙界，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没有还手之力浇花的仙子了。
现在她有能力与之抗衡，并不觉得自己对上他会落在下风。
白清若开口正欲说话，夜空中陡然亮起一道光柱，抬起头看去，似是神殿的方向传来的。
阵法！
白清若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丝光芒，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只是给玄初尧看了一下记忆，就能引起这么大的波动。
“记忆的事，保密。”白清若转身就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回头道：“今日你我相见之事也要保密。”
若是让神界知道阵法颤动又是因她而起，又得有一番好拉扯了！
说完也没顾得上去看玄初尧是什么表情，轻盈的朝着神殿方向飞去。
若是她回头看一眼的话，就能看到玄初尧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阴晦的表情，如锁定猎物的鹰隼般，直勾勾地盯着她离去的身影。
.
神殿阵法光芒大盛，几位神君正在竭力压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初尧在哪？”
“应是在神界，看到这里的异样应该就会过来了。”
几位神君不再言语，专心压制封印。
一道人影晃了进来，莫尘余光一瞥：“白清若，你来干什么！”
“神君，我来帮忙。”
白清若几乎是在阵法出现异样的瞬间就赶到了，为了防止他们几人生疑，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才进来。
至于玄初尧嘛，估计他是没有那么快能赶过来了。
白清若说过，关了她那么久，他须得感同身受，那样才能算道歉。
她早已在住所布下了禁制结界，就算是上神，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打破结界出来。
“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白清若也不着急，不动声色站在旁边看着，不过须臾，只见阵法果然震颤的更厉害了。
估计是玄初尧发现自己被困出不来，生气了。
白清若想象了一下，他生气焦急破阵的样子，就觉得十分解气。
那边玄初尧情绪越着急，这边阵法就越是难以压制。
恶性循环，她正好作壁上观。
白清若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对阵法的压制好似以神力灌输为主。
按理说不应该啊，这种大阵多是以天地灵气作为阵基，可自行运行，若是以神力压制，实在是舍大求小了。
在几人忙着压制阵法的时候，白清若背在身后手指悄悄放了一只几近透明的飞虫出来。
那透明飞虫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和速度飞到了莫尘神君的后颈上。一接触到皮肤，便融了进去。
白清若面无表情眼神却格外专注地看着。
池赋，检验你能力的时候到了。
下一瞬，莫尘神君身子微晃，紧接着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成了！
白清若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