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娇娇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什么是云片糕？”
看来云娇娇对许多年前的事情知之甚少。
萧芫蘅立刻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消息都对云娇娇倾囊相授，尤其是宣城公主，还有陈文静的那一段往事，更是知无不尽。
但是她巧妙的避开了萧长意的病。
目前为止，就算是云娇娇和萧长意之间的感情已经在破碎的边缘。
萧长意还是她的主心骨。
在她还不能自己拥有一切的时候，这个秘密就不能说出来。
云娇娇沉默的听着萧芫蘅说着那一段宫廷往事，波云诡谲，山河动荡，人命如草芥。
心里五味杂陈的，那个萧长意的精神导师的形象，在她的眼前逐渐的具象又生动起来。
陈文静，诗书奇绝，性格活泼，精于骑射，对所有人都很好，又是宣城公主的伴读，和所有的皇子们一起长大，所有的皇子们都喜欢她。
她的父亲，还曾经是皇帝的一位老师，门第颇高，是真正的清流世家，真正的可以托付的纯臣。
她最有国母的风范和气度，会悲天悯人，因材施教，那些出身不高的皇子小公主都受过她的恩惠。
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嫁给大皇子，成为太子妃，成为下一个王朝的国母。
人人都认为，陈文静做了太子妃，再成为皇后，就可以避免九子夺嫡的局面。
人人都信她，服她，从心里尊重喜欢她。
她就是那样的完美。
萧长意的骑射，诗书，启蒙，全部都是陈文静教他的，甚至陈文静还救过他的命。
他那会儿开始读书，就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陈文静的身后。
夏天，陈文静居住的听香水榭有很多蝉，萧长意顶着大太阳，中午把那些蝉都给捉了。
冬天，陈文静读书的地方冷，他就提前带炭火过去把屋子烧热。
云娇娇一直觉得，萧长意这个人从来不会在那些简单的细节的地方去照顾女孩子。
不会发自内心的走心的去做。
不管是崔静柔，年雪薇，都没有得到这样的用心。
她以为萧长意不会，如今才知道，他是不愿意，在年少时，就已经把心给了另一个人。
“但是大皇子死的莫名其妙，皇帝没有了长子，也没有嫡子，那么人人都可以去争夺那个位置，那么就所有人都可以。”
“云片糕，是陈文静最喜欢吃的点心，甚至京城里还曾经出现过吃云片糕的热潮。”
“正宗的云片糕，被炒到了一两黄金一两糕的高价，大家都拿来送礼，后来陈文静说自己不爱吃这个东西，才没了这股风潮。”
“十多年过去了，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云片糕，现在匈奴人托人在城中找云片糕，只有一个原因。”
没等着萧芫蘅说完，云娇娇就接上了她的话。
“陈文静，回来了。”
萧芫蘅点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云娇娇看了看门口，空空荡荡的，只听到了远方一阵阵的号角声。
这是军队大规模集结的声音。
“所以，萧长意这一次不会按照既定的时间走，而是会孤军深入，一定要见到陈文静。”
说实话，萧芫蘅心里非常佩服陈文静，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如同货品一样几度易手，居然可以一直活着，还可以有这样的影响力。
如果这个女子没有去和亲，而是在大夏一直经营，会不会间接的改变了大夏的国运。
很难讲。
萧芫蘅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但是不能宣之于口。
在云娇娇和陈文静之间，萧长意会选择谁？
云娇娇已经起身送客。
“多谢你告知。”
萧芫蘅清楚，点到为止，多说无益，她立刻起身。
“王妃先忙，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
云娇娇送到门口，给了萧芫蘅一个定心丸。
“英王，我们的交易，依然有效。”
萧芫蘅有些意外，在云娇娇这个年纪，就能对男人不再有任何幻想，很难得。
那以后跟着这个老板，有指望了。
“臣自当尽力。”
萧芫蘅看着万里无云，或许属于她们的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
天时地利人和。
但是在萧芫蘅出门之后，云娇娇把桌子上所有的瓷器都给砸碎了，满地狼藉，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
她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但是现在接二连三的失态。
陈文静，不是应该死了吗？
所有的公主，在匈奴人那里都活不过三年，要不然朝廷也不会嫁那么多的公主过去了。
尤其是匈奴人自己的首领都是三五年一换。
陈文静，怎么可能过了十年还活着？
“白月光啊，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云娇娇笑着笑着就哭了，她一直都很奇怪，像是萧长意那样出身的人，没有人悉心教导，怎么会长得那么好。
他是优秀的皇室继承人，是统帅三军的将领，通晓诗词歌赋，人情练达。
宫中不可能给一个洗脚婢的儿子那么好的教育。
所以，这一切，都是陈文静给他的。
陈文静，是他年少时的爱恋，是他的白月光，后来的人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达到陈文静的标准？
从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崔氏年氏咄咄逼人，大军压境，云娇娇从来都没有感到绝望。
但是现在只觉得有一张网自上而下，把她笼罩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局。
那可是陈文静！
白月光前任一哭，现任必输。
而且云娇娇和萧长意之间的关系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但是就要这么算了吗？
云娇娇从来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她还有她想要的万里山河。
云娇娇换了一身衣服，叫人进来收拾了地上的瓷器碎片。
“殿下在哪里？”
“在城楼上。”
“给我温一壶黄酒，我去找殿下。”
……
她不了解陈文静，但是了解从前的萧长意。
只要她有用，萧长意就不会把她怎么样，他们还是坚守同盟，萧长意会赏罚分明。
但是当她提着一壶黄酒走上城楼的时候，突然间觉得眼前的男人是那样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