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朝阳又觉得有点受伤。
在他心里可是山崩地裂，山呼海啸的大事，觉得自己的小命可能都要不小心交代了。
但是暖风和煦，小院里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人家一家三口看起来就是和谐美好的吉祥三宝。
而且萧长意还给云娇娇出主意。
“我看他和萧宁年岁差不多，就一块养着吧，以后也叫你义母，叫我义父。”
云娇娇福了福身。
“谢殿下。”
卢文悦有些担心。
“如果这孩子的父母回头找回来怎么办？”
萧长意毫不在意。
“小孩，你是个女孩子吧？”
院子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全部都瞪大了眼睛，很难接受眼前的事实。
这个小孩分明就是一个男孩子啊。
虎头鞋，虎头帽，暗色的绸缎衣服。
尤其是商朝阳和卢文悦，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但是云娇娇亲了一口小孩。
“以后我就有女儿了。”
可以无痛当妈还是很好的，而且这个孩子还挺乖巧懂事的，不需要自己亲自生。
云娇娇表示很满意。
卢文悦忍不住问云娇娇。
“云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是女孩子？”
云娇娇笑着说。
“第一，孩子的耳朵上有两个耳洞。”
“第二，男孩子都是要继承香火的，丢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人找。”
“第三，基于前面两点我怀疑，这做父母的给孩子打扮成了男孩子，十有八九，就是想要把孩子带出来趁乱把孩子给丢掉。”
“男孩子这个年纪还在穿开裆裤吧，但是柔佳身上穿的裤子严严实实的，来这里烧香拜佛的也有浑水摸鱼的地痞流氓，顺手牵羊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就可以带出去卖钱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没有记事，生不出孩子的妇人大把，能卖个好价钱。”
“但是被拆穿了的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太好卖，也不能当老婆，也不能干活，只能卖给窑子，可能有些窑子要培养瘦马，一共不到二两银子，换几个酒钱了。”
卢文悦听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口中喃喃着。
“那孩子也太可怜了。”
云娇娇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萧长意说一块把这个孩子也养了，她觉得也可以。
孩子回到原生家庭，找到亲生父母，绝对是祸不是福。
商朝阳怔怔地看着云娇娇。
他是真的在云娇娇的身上看到了观音相，看透了世故，但是却不世故。
然后他前所未有的嫉妒萧长意。
萧长意的目光却没有落在云娇娇的身上，而是径直走向了厢房，让卢文悦也过去。
商朝阳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得特别好，他又能和云娇娇单独相处一会儿了。
云娇娇的那些话不只是说给这几个人听，也是说给孩子听。
5岁的孩子，其实已经可以完全分辨这个世界的好意与敌意。
柔佳沉默着。
云娇娇摸了摸孩子的头。
“以后你就是我女儿了，要和以前的人和事一刀两断了知道吗？”
小孩子点了点头，落下了两颗眼泪，然后小手小脚有模有样的对着云娇娇行了一个礼。
“义母。”
然后云娇娇薅了一把草编了一个竹蜻蜓给柔佳，就让丫鬟把柔佳带下去玩了，嘱咐丫鬟再给孩子拿一些糕饼。
商朝阳很想找点话和云娇娇说，但是他突然间发现自己一向来能言善辩，在云娇娇的面前却失去了语言。
有些局促地盯着地上。
还是云娇娇先找话和他说。
“商公子当真是好算计，就算是没有我的举荐，商公子也一定会成为殿下帐中最好的幕僚。”
好吧。
云娇娇这么聪明，肯定是什么都能猜得出来，能看得出来。
商朝阳不但不觉得丢脸，还觉得终于碰到了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娘子谬赞了，如果不是娘子早早报信，在下现在很可能已经被这寺里的和尚给打死了，哪还有机会见到殿下？”
云娇娇冷哼一声。
“商公子足智多谋，肯定为自己找好了全身而退的办法，我那一点微末的帮助算不得什么。”
“我倒是奇怪，商公子在自己的地盘，应该是州府的座上宾，又为什么要来京城？”
“以公子的身份，就算是通过了科考，可以留在京城，也没有在家乡日子过得好吧？”
商朝阳再次对云娇娇俯身一拜。
“在下也想要做一番事业，不想一辈子在家乡蝇营狗苟打算盘，娘子会不会认为，在下是自不量力？”
人分三六九等。
做皇帝的世世代代都是皇帝，世家大族，世世代代都是世家。
说的好听，有科举制，但是门阀林立，露出来的都只是一些微末小官。
商户。
士农工商排在最后一等，族中的很多人都说不要费那个力气去科考了，就算是考上有没有人会高看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一眼。
而且做个小官还耽误做生意。
很多生意做得很好的人，一般都是扶持别人做官，自己不做官了。
云娇娇听完了商朝阳的话，眼中的冷意少了很多，反而是摇头安慰。
“千年以前，大秦也不过是为周王室养马，又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想要做的事情努力去做就好了，不用听别人说什么。”
“身份，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商朝阳真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话，一揖到底。
“云娘子说的太对了！”
云娇娇觉得她和这个商朝阳没什么好谈的了，就不再说话了。
这个人的智慧和萧长意不相上下。
他现在缺乏的，是历练。
再多经历几次这种波云诡谲的大事，就会变成一个成熟稳定的政治家。
她这只羊被萧长意一个人逮着使劲薅羊毛就已经够坑的了，可不愿意再来一个了。
遭不住呀。
这时候卢文悦和萧长意也谈完了。
萧长意出来的时候看不出来脸上有什么表情。
这人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政治机器。
如果可以靠睡做上皇帝的话。
萧长意肯定就是天底下最棒的牛郎，会让每一个女人都品尝到爱情的绝妙滋味。
但。
卢文悦特别的失魂落魄，看起来特别的难过，一双眼睛望穿秋水。
里面是浓的化不开的哀愁。
云娇娇真是同情她。
但是同情归同情，日子还得继续过。
萧长意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肯定不可能在这里抚慰卢文悦受伤的心灵。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再次交给了云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