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的果酒对贵女们来说，只是平日里一种较为甜口的饮品罢了，但对于身体较弱的乌佑来说却是最易上头，眼神一时时间都朦胧起来。
听着眼前贵女的话，有些迟钝的回应，“你的弟弟？”
少女扶额努力思索一番，实在是想不起来，“抱歉，本殿下没什么印象，想必姿容也不是十分出众吧。”
这番得罪人的话，三殿下从不少说。
她虽想要借助世家大族的势力，但这种注视往往是自上而下，令人不适的。
若是往常乌佑说出这样的话，心高气傲的贵女也早就变了脸色，哪怕是身为皇女这么侮辱人，她也大可摔袖离开。
只是眼下，看着少女单手扶额，颤颤的睫毛微微轻覆下来，遮住那波光流转的眼眸，纤白的指尖也因为酒意上涌的热意而染出几分熏红。
看起来竟是鲜嫩可口至极。
不说少女身份，只这偏受上天宠爱的容颜，她就是嫌弃谁容颜平平，也没有人能够反驳。
更何况，眼前嘴上说着家弟的贵女，眼珠子都要粘在少女身上。
尚都民风开放，虽说对于男子有诸多规矩禁锢，但对于女子来说却并无太多禁令，且不说女子三夫四侍，就是豢养一些漂亮鲜嫩的女子在后宅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以三殿下的容貌，若非她出身贵重，恐怕.........
贵女不敢再想下去，只应和着对方，“同殿下朝朝日月之貌相比，家弟自然如萤虫之火。只是他性格温顺，最为贤良淑德，倒也曾得过陛下一句夸赞。”
“嗯？”
听到陛下两字，乌佑眼神微凝，随即又被酒意冲散，只是顺着说了一句“是吗？有空带来看看。”
后面那些贵女们说的话乌佑已经迷迷糊糊，听得不太清楚。
清甜的梅子酒将她的思绪搅弄成一团凌乱的棉絮，让她的身体亦变得混乱绵软起来，浑身轻飘飘的，踩在地上的脚似乎都软绵绵的找不到着力点，要摔倒一般。
贵女们围着三殿下伺候着，那平日里用来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只用来握笔写字、弯弓拉箭的金贵手指，此刻却是抚上少女额心、前关处，轻而细缓地为她揉弄着。
等到二皇女终于不耐烦的应付一圈完之后，就发现自己妹妹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身边的贵女们神情带着压抑的兴奋与诡异，她微皱了皱眉，走近前去。
看到是二皇女，贵女们不情愿的让出一条路来，二皇女这才发现少女已然喝醉，整个人身体软趴趴的伏在旁边的贵女肩头。
虽还没有醉到昏睡过去，但那半闭半睁的朦胧水眸却透出不太清醒的讯息，看着围着一圈各个身量高挑的贵女们，再看看被围在中间团成一团，好似被蹂躏的某种带着皮毛的小动物一般。
水汪汪的眼眸会说话似的透出求救的讯息，一向温和的二皇女难得深吸一口气才压下自己的情绪，挥退身边贵女。
扶着人喂了口醒酒汤，身后跟着乌佑而来的小侍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那些贵女们在旁边围着伺候的时候，不允许他们上手，现如今二皇女将人打发走，他们才得空上前。
扶着自家殿下稍年长一些的小侍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向二皇女告罪，便要扶着自家殿下告退。
看着摇摇晃晃，身体绵软的乌佑，再看看对方身边显然没经过什么事的小侍，二皇女皱了皱眉。
上前一步将人一把抱起，“今次皇妹与我府上赴宴，吃醉成这般模样，由是我监察不力之责。本殿下亲自送皇妹回去罢。”
小侍无法，只得前方带路。
从乌佑出去赴宴就一直焦灼不安等待的孟青缨，将殷思阳交与府上的公公教导，自己便一直守在正院等着对方回来。
因着孟青缨近几年刻意的规避与引导，乌佑已经极少带对方出府，更别提参加这样的宴会，如今他才算知道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宴会上的情形，孟青缨一无所知，但是前几次宴会回来，殿下身上明显带着其他人的身上的异香。
那种香味是庸俗的、劣质的。
浑浊香气将清香可口的小殿下包围起来，就好似明珠蒙尘一般叫人厌恶。
更像是野兽划归自己地盘一样蛮横。
只是他的身份，也无法说出说些什么。
眼看着二皇女的生辰宴已经将近尾声却还不见殿下身影，青竹翠玉似的公子眉间已经带上了隐忧。
三殿下与众位皇女一向不和，像这样的生辰宴说是去庆贺，不如说是去给主人家添堵，往往很快就会告辞归来。
强自按下胸腔中砰砰跳动的心脏，或许殿下、殿下只是贪玩又去了其他地方。
只是随着落日西斜，孟青缨浑身竟似也冰凉起来，直到外面响起稍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他才惊醒般回神忙迎上去。
二皇女脚步稳健的抱着殿下，宽袍广袖也失了体面一般盖在少女身上，为她抵挡渐凉的风。
昏黄的日光半明半昧，背着光行来的几乎只见一道挺拔身影，若非两人皆是女子，又兼之是姐妹政敌，倒好似戏文里说的那比翼鸳鸯了。
作为男子，难道就只能看着殿下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