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般的回应从驾驶室内传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驾驶室那扇破败的铁门上。
铁门内散发出甜腻的香味，隐约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纪泊川下意识上前。
就在此时，一辆破败的公交车从对面驶来。
随着对面车辆的加速行驶，两辆车即将接洽的瞬间。
洛洛发出尖锐的叫声。
叫声响起的同时，纪泊川终于看清了对面那辆‘车’的真貌。
一辆由无数人体组成的巨大公交车，六条粗壮的黑绿色长腿支撑着车身，快速向前爬行着。
车头，不，那已经不能算是车头。
那是一个巨大的人头，两只眼睛在红色雾气中发出刺眼的光芒。
在看到他们公交车的一瞬间，巨大的人头转了过来，灯光划过整个车身。
这根本不能算是一辆‘车’。
纪泊川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称呼对方。
它好像一只趴在地上快速爬行的人。
但它实在是太过于巨大。
尤其是那颗头，巨大到几乎占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
躯体由无数赤裸着的人组成，在对方靠近的瞬间，纪泊川甚至能够看到，那些“人”在它身体上艰难又痛苦的蠕动着。
就好像一条又一条浑身发白的蛆虫。
洛洛刺耳的尖叫声还在继续，其他人也纷纷走上车头。
幸好对方除了不断用‘车灯’扫视他们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举动。
111路公交车依旧在向前行驶着，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始终出现在他们车前。
弥勒原本眯起的眼睛终于睁开，在看到对方究竟是什么后，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短暂的抽气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黑寡妇厌恶的捂着嘴，将头扭向身旁人。
好像这场景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对方似乎对我们很感兴趣。”
律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纪泊川没有说话。
眼神却落在了两条路之间的隔离带上。
鲜红的隔离带，虽然并不高，但却很宽。
大约估计有两米左右。
密密麻麻种植着看不出品种的植物。
不知道是不是花叶落在泥土上实在是太多了，纪泊川总觉得，就连种植这些不知名植物的土壤，都是泛着血色。
空气中的红色雾气越来越厚重，111路公交车不得不亮起了车灯。
可就算如此，能看到的范围也小的可怜。
全车人都汇集在车头附近，紧张的看向对面。
从那辆‘车’出现的瞬间，纪泊川身上的汗毛便竖了起来，他甚至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将自己笼罩。
随着雾气加重 ，味道越来越浓重。
甚至变得呛人。
探照灯一样的灯光，时不时扫视过他们的车辆。
随着扫视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洛洛终于被杨杨安抚好，带到了车头处。
在她想开口的瞬间，纪泊川开口打断了她。
“可能第三个车站马上就要到了。”
纪泊川说着，车身剧烈抖动了一下。
众人朝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不知何时，车后门被打开。
原本堆放在那里的尸体消失不见。
“碰！碰！碰！”
快速行驶下，车门不断发出碰撞的响声。
“怎么这么吵。”
其中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嘟囔着向前走去。
在快走到后门时，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掏出一个龟壳样式的道具套在自己身上后，这才走上前，准备将后门关上。
就在他伸出手去拉车门的瞬间，从车门外，伸出五六只黑灰色的手，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臂。
众人见状连忙朝后门赶去。
男人也从掏出道具朝车门外丢去，随即用力朝后仰。
试图挣脱。
但都只不过是徒劳。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男人的双臂就被灰黑色手臂撕扯下来。
“啊！”
剧痛从断臂处传来，男人顺势想要摆脱，可双腿上不知何时也满是黑灰色的手。
手死死握着他的双腿，淡绿色龟壳的影子在男人身体四周，闪烁了一下。
随即便破碎在空气中。
“不要!啊！救我！”
男人转头，朝众人嘶吼。
绅士甩出手中的文明杖，还未等文明杖到男人面前，男人便被从车外爬进来的死尸，撕的粉碎。
从始至终，纪泊川都安静的站在原地，观察着后门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人，他记得，在一开始说杀路人抢车票时，对方曾杀了坐在身边的一个短发姑娘。
而在对方被分尸的瞬间，纪泊川看到一个脸色灰白的姑娘，从车门外爬了进来，满足的抱着男人死不瞑目的头，顺着后门爬了出去。
从男人站在那里，到他彻底被分尸拿走，不过是两分钟。
绅士他们到后门时，就连地上的血水，也都被对方清理的干干净净。
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绅士捡起插在地上的文明杖。
恶狠狠踹了一下地面。
刚想要踹第二下，却被弥勒拦下。
他涨红着一张脸，头顶上的帽子几乎要戴不住。
手举着文明杖，在车厢中团团转。
车门依旧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可有了男人的前车之鉴，再也没有人敢去关门。
车外红色的雾气，顺着车门缓缓向车内蔓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泊川总觉得，在红色雾气蔓延到车里后，对面那辆“车”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也在靠近。
对方的‘车灯’几乎笼罩在他们车身上。
纪泊川感觉到一种，被什么东西所注视着的感觉。
十分微妙，但却又异常难受。
“得关门。”
就在纪泊川思考对方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弥勒突然开口。
众人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红雾目前并未对我们造成伤害……”
死去男人的队友小声道。
红雾究竟会不会让人死，他们不知道，但刚才那一幕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去关门可是真的会死人。
“对面那辆车要过来了。”
弥勒说着，指了指几乎没有在变动过的灯光。
“车灯几乎就停在了我们车上，没有在移动过，亮度越来越高，这一切都是从红雾顺着车门到车厢内才改变的……”
弥勒说着，拨动了下手中佛珠。
“不，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是对面那辆怪异的车出现后，111路公交车的后门才坏的……”
纪泊川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并不打算将这些说出来，更没有打算明目张胆的反驳对方。
在他看来，有人能够带领着他们破局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他并不想让自己显得格外突出。
对于他来说，当一个随时都可能消失在人群中的小透明，才是一件好事。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弥勒身上时，洛洛来到纪泊川身旁小声道。
“不要告诉任何人。”
纪泊川低声呵斥道。
对于这个姑娘，他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看起来如此精明，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就告诉了自己这个第一次认识的人。
对方连自己真正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楚，难道就因为自己救了她们……
想到这里。纪泊川脸上满是嘲讽。
他连自己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弄明白……
“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
纪泊川再次叮嘱。
洛洛有些不大高兴的皱了皱鼻子。
小声嘟囔。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什么笨蛋，我聪明着呢，我只跟你和她们说过，其他人我才不会告诉呢，你以为谁都能知道姐的秘密吗？”
洛洛的回答让纪泊川哭笑不得，倘若真如她说的这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