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内丹，讲究的是性命双修。
在全真派看来，一切可见的生理组织，称为命，包括炁、精神、灵魂在内无形存在则称为性。
全真派的理念，就是摒弃其他奇技淫巧，全部的精力都花在呵护锻炼自身的性与命上。
这就是所谓的性命双修。
修炼全真内丹，不仅能拥有近乎完美的肉身，还拥有让人难以想象的强韧灵魂。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但洛长生知道，内丹功夫，能长寿是肯定的，但并不能长生。
在完美悟性的加持下，自己已经把内丹功夫推演到了极致。
按照自己改良的内丹功夫，修炼到最后，只能达到性命合一的境界。
性命相合如一体，不分彼此。
就像自己现在一样。
可就算达到了性命合一的境界，先天之炁的流逝，依然存在，只不过是变慢了而已。
生命体，除了从上一代继承下来的血肉等基本物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继承了上一代所赋予的一种抽象能量。
就是这种能量，让这些继承者可以生长、可以思考，可以从行尸走肉，转变成有自主意识、有灵魂的生物。
而这种能量的独有性，导致它在生命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不管继承者用任何形式来补充，却依然无法阻止它的渐渐流逝。
直至……耗光它而死亡。
这种能量，被先知贤者们称为先天之炁。
想要长生，如何保住先天之炁，非常重要。
但先天之炁的流逝，本质上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天道本就如此。
所以……想要长生的话，理论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补充或者壮大先天之炁！
只要先天之炁补充或者壮大的速度，大于流逝的速度，那就有可能长生。
听到师兄方洞天大限将至的消息后，洛长生对于长生，前所未有地渴望。
“怎么了，长生？”见洛长生半天不说话，方洞天关切问道。
洛长生收回思绪，望着方洞天的眼睛，“师兄，你有想过长生不死吗？”
方洞天微微错愕，然后大笑了起来，“长生长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哈哈哈！”
“师兄……”洛长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方洞天伸手向上指了指，“长生啊，身为一个异人，你应该能够感受得到吧？”
洛长生沉默以对。
“这天，是要吃人的啊！”方洞天叹道，“世间万物，终究难逃生老病死，所谓长生，不过是痴人说梦。”
“修道之人，趋吉避凶，长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能预知到自己的死期，更加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长生不死，我从来没有想过。”方洞天顿了顿，接着说道，“长生，我也不会劝你，毕竟你还年轻，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师兄请说。”洛长生正色道。
“量力而行。”
“我明白了，师兄。”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师父，不好了！”
“小师叔他……”
黄明火急火燎地跑进院子，打破了这份沉默。
看到院子里的洛长生，黄明的喊叫戛然而止。
他挠了挠脑袋，傻笑道：“小师叔，您怎么在这儿？”
“臭小子，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方洞天训斥道。
黄明赶紧行了一个道门稽首礼，“弟子知错。”
“师兄，不怪黄明，主要是我走得急，没告诉他。”洛长生求情道。
方洞天脸色缓和了不少，“行了，反正大家也被你吵了心慌慌的，通知下去，所有年轻辈弟子，马上到院里集合，有事情要说。”
“是，师父！”黄明退出了院子。
方洞天转身，“长生，跟我过来。”
“是，师兄。”
…………
静室里。
师兄弟两人，一老一少，隔着一张小木桌，相对而坐。
方洞天泡了一壶茶，倒了两杯，推了一杯到洛长生面前。
“谢师兄。”洛长生道了一声谢。
“长生，你从后山出来，应该是黄明那个臭小子，和你说了什么吧？”方洞天问。
洛长生开口道：“我听说，最近异人界里，炁体源流传人现世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你对这个感兴趣？”方洞天有些意外。
洛长生点头，“嗯，我想去看看。”
方洞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长生，你也听说过八奇技吗？”
“听说过一些。”洛长生面不改色道。
方洞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沉默良久后，问道：“长生，非去不可吗？”
“是的，师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洛长生语气坚定。
张楚岚，是必须要去见一见的。
炁体源流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它能自行长成炁婴，说不定有壮大或者补充先天之炁的作用。
到时候和张楚岚接触后，以自己的完美悟性，大概率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更何况，张楚岚身边还有一个冯宝宝。
在冯宝宝身上，也许能找到长生的秘密。
听了洛长生的话，方洞天离开椅子，在静室里来回踱步了起来。
洛长生安静地坐着，时不时端起茶杯，浅浅地尝一口。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方洞天脚步顿住，“长生，你听说过诸葛武侯派吗？”
“略有了解。”洛长生说。
“十二年前，现任诸葛家主诸葛栱，在白云观做客的时候，兴扬把你从门口捡了回来。”
“诸葛栱无疑是一流的术士，但当时他在内景中问了你的来历，得到的答案却无法打破。”
方洞天看向洛长生，“长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洛长生没有回答。
方洞天说的这些，他是知道的。
原来当时的那个人，是诸葛栱啊。
师兄和他的对话，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师兄的顾虑，自己也明白。
不过那又如何呢？
当初诸葛栱要是能打开答案，那才叫奇怪。
首先，自己不是一人之下世界的本土人士。
其次，当时的自己，即将受到天道意志的关注。
这两者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诸葛栱有能力在内景里问到答案的。
方洞天叹了一口气，“长生，我不是不让你出去，我只是担心你出去以后，会……”
“师兄！”洛长生打断了他，“你多虑了。”
顿了顿，他露出个调皮的笑容，“再说了，我如果要走，白云观应该没人能察觉到吧。”
“你小子！”方洞天笑骂了一句。
他收起笑容，沉吟片刻后，正色道：“如果看完这个，你还打算去的话，那我也不拦你了。”
方洞天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