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子？”魏嬿婉笑着和起身的陆玲珑对视。
这是她今世第一次见她，却依旧承认——
玲珑极美。
陆玲珑亦好奇的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女子。
若不是早知道她的身份，她定会以为她才是皇后娘娘，简直和旁边那虚弱苍老的老太婆差了几个辈分嘛。
“陆姑娘可不是什么妓子。”魏嬿婉勾起了唇，轻笑道，“她是陆劲陆先生的独女，身份清白，皇后您是脏眼看人脏罢？良家女子在皇后口中也能变得这般不堪？”
如懿扶着额头，好似在忍耐着什么，“她这般的做派，算什么良家女子？定是你杜撰而来！”
“皇后不信，可查户籍。”魏嬿婉挥了挥手，请了船上众人离开。
再往后的话语，就不适合她们听了。
她们只是为了赚点银两上船来伺候，没必要听见看见什么皇家丑闻而丧了命。
陆玲珑本不愿走，谁不爱看热闹嘛。
但魏嬿婉笑着看了看她，便让陆玲珑老老实实起了身。
离开前，陆玲珑顺手在瓶中折下朵花别在了发间，才带着泪眼盈盈拜下，“皇后娘娘既不喜妾身，妾身只能离开，只是今日一别，怕是再无重遇之日，只盼皇上莫要忘记妾身。”
她低头，泪珠便坠落在了地毯之上。
而后，起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上心如刀绞，起身去拉陆玲珑的手，“别走，朕说了会好好待你，只要你愿意，朕可以迎你进宫。”
“妾身不愿。”陆玲珑脚步不停，“妾身来见您，是为了成全妾身的痴恋，妾身再不见您，却是为了父亲的清誉。”
她头也不回，哭着跑了。
恰好踏上了离开的小船，与下船的乐师们一道溜了。
皇上眼睁睁看着佳人离开，再瞧着旁边人不人鬼不鬼的如懿，只觉得怒火快速的堆叠而上。
“怎么？”他怒斥道：“皇后是赶着来给朕当祖宗了吗？朕要做什么，要怎么做，何时轮得到你这个毒妇来管了？你这般忤逆，是不是心怀不轨？”
皇上指着她，“你瞧瞧你自己的鬼样子，在看看陆玲珑，她那般的活色生香，致趣横生，你就不觉得没脸么？”
“皇上说臣妾没脸？”如懿摇晃着站直了身体，勉强半跪下来，“臣妾身为中宫恳请皇上，勿要任性！”
“好一句恳请！”
皇上亦上了头，“你难道不是命令和逼迫朕吗？！再说，你又有什么资格命令朕？你是谁？你只是一个空有皇后之名的最普通不过的妃子，你既不如孝贤皇后的大度，亦不如令贵妃的柔顺！”
令贵妃？
如懿瞧了瞧已走到皇上身侧的魏嬿婉，便像打了鸡血般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也不愿继续维持着半跪的姿态，干脆站了起来。
皇上能拿她和孝贤皇后相比，怎么能拿她和魏嬿婉比？！
魏嬿婉出身低劣，也没有资格和她比较！
“魏嬿婉，她和进忠一起引诱皇帝。”如懿激烈的尖叫道：“皇上还拿她和臣妾相比？”
她的眼睛眨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瞳孔亦快速的震荡起来。
就好像——
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她的心底，即将爆发出来。
但这最后一线，却浮浮沉沉，始终破不了。
“引诱？”皇上声音亦愈来愈大，他咆哮道，“陆玲珑出身清白，亦在进献的美人名单之中，只是她父亲不愿！朕和她的相遇，也是偶然！”
偶然？
如懿混混沌沌，眼前又恍恍惚惚出现了久违的人影。
凌云彻。
但她尚还有最后一点清明，“皇上，臣妾一心一意对着的只有您，也只与你有过最美好的过去！”
“是吗？”皇上好像从震怒中缓缓平复了下来。
他嗤笑了一声，“我们最美好的过去是什么？是城墙上你说朕嘴真大那一次吗？”
“还是，你时时去安华殿看安吉大师？”
“亦或者是你和凌云彻被朕捉奸？”
皇上缓缓的，真的将他和她过去那些特别的事件都说了一遍。
来了。
魏嬿婉紧紧盯着皇上后背之上的黑气，瞧着它逐渐沸腾到了最高点，便骤然发动了久久不曾用过的印记。
直接横切而下，将黑气与皇上之间斩断了联系！
失去了依附身躯的黑气在地上如同个巨大虫子般扭曲了许久，最后逐渐没了动静。
风化般消失了干净——
爽！
皇上从未感觉过如此耳清目明过，就好像沉苛被一扫而空，他爽的恨不得立刻跳起来。
只是瞧见眼前如懿时，他的所有舒爽迅速又激烈的变成了杀意。
啧。
他刚刚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个都足够杀了如懿！
偏如懿还看不出。
她不断的吞咽着口水，垂下的手不断的握紧又松开。
好想喝汤。
好想喝蕈菇汤。
但她还在吵架，她不能示弱，必须要压住皇上，让他明白这里究竟是谁说的算！
“你以为臣妾愿意做你的皇后？”如懿支棱起了最后的气势，“这个皇后又是臣妾想当的吗？”
没有半分心虚！
魏嬿婉实在佩服如懿这钢铁般的信念，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可皇后娘娘不才以自己是亲封的皇后压制臣妾，要绞杀臣妾吗？”
？
皇上涌动的杀意突然暂停了。
“她要绞杀你？”
皇上问：“不通过朕？”
好家伙！
他不如将皇位让给如懿去坐好了，省的过段时间他问起令贵妃，才能知道她已经被即刻绞杀。
皇上气得晕眩，却听见如懿再添刺激，“皇上，你又想装什么情深义重？若不是你的疑心，孝贤皇后，纯惠皇贵妃又怎么可能心伤离世？”
她朗声道：“您给孝贤皇后写了那么多诗歌又弥补得了什么？您不过是失去才得珍惜，永远看不见眼前人！”
她喘了口气，继续往下说：“臣妾这一生，从未对你有过谋求算计，可您呢？您始终怀疑臣妾和凌云彻有私情，百般折辱我和他，清白两个字，臣妾已经说倦了！”
“倦了”两个字才堪堪落地，下一瞬便是迎头的一个巴掌！
皇上使了全力，如懿被抽得打个转，才跌坐在了地上，久久缓不过劲来。
皇上站在她的面前，单手握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皇后怎么不继续说了？说呀，朕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