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做梦吗？
沈念安缓缓抬起手，掐了掐脸。
皮肤上传来的痛意在清楚地告诉她，这不是梦。
视线下移，她很快就瞧见了自己的手腕。
顾羡安送的手表，还稳稳地戴在上面。
此刻不是在做梦，之前的一切也不是在做梦。
“顾羡安？”
“顾羡安！”
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她就赤着脚冲出房间，几步跨上二楼，一把推开那个主卧。
里面一尘不染，整整齐齐，还是他上次住过之后亲自收拾的。
她回来了，回到了自己公寓，那么他呢？
“顾羡安！”
站在二楼喊了好几声，她才终于确定，他不在。
脑子明明很清醒，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沙漠里的酒店回到这里的。
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是在……
以为自己看错了，沈念安揉了揉眼睛，又打开日历反复查看，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是……
节目录制结束之后的第五天？
同一年，同一个月，傅景行出事是在十一号，而今天十六号。
节目就这么结束了？
那顾羡安呢？也和她一样安全回家了吗？
还有傅景行，是死是活？
鹿溪呢？被拘留了吗？
又是作者改变了剧情？
又是作者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有太多疑问要去解答，但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只迅速打开通讯录，找了顾羡安的号码拨出去。
似乎是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
微信里，两人的聊天记录都还在，她立刻打了语音过去，却还是没人接。
她什么都没忘记，她还记得他，难道这一次，是他不记得她了？
【你在哪？快点接电话】
【我是沈念安】
【还记得吗？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我把命都输给你了，你不想要了吗】
【我还欠你三件事，你就要这么算了吗】
【顾羡安，你要是敢把我忘了，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顾羡安，我给你一个小时，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一连发了好多条信息，那边却什么回应都没有。
沈念安死死盯着手机，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切体会到，之前的顾羡安，这十年里一直在找她一直在陪伴她，无论她忘记多少次都从没放弃过她的顾羡安，究竟撑得有多艰难。
因为她甚至都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是顾羡安忘了她，她会不会像他那样，十年如一日地坚持。
其实，她应该做不到的吧？
就算能坚持一次两次，就算能坚持一年两年，但如果是十年或者更久，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世上就只有这一个顾羡安。
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包括她沈念安自己，会那么傻，那么执着。
“顾羡安……”
急急忙忙跑回卧室，随便套了件衣服，把鞋子一穿，也不管自己还蓬头垢面，她拿起车钥匙就往玄关走。
她甚至都不知道顾羡安住哪里，也不知道他家的公司具体在哪，可她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必须找到他。
就算这次是他把她忘了，就算她真的没他那么大的勇气，但她也必须试一试。
点开手机浏览器，来不及搜索节目组和傅景行的情况，她快速输入“诺诚国际”，查到他公司详细地址后，立刻拉开门出去。
但下一瞬，她又整个人僵住。
那个她以为需要找好久的人，她以为可能已经把她忘了的人，就站在她门口。
看到她开门，他甚至被吓得整个身躯都是一震，看她的眼神有惊讶，有喜悦，也有恐怖，有紧张与不安。
“你……”
见她皱着眉一脸不解，听到她疑惑地说出这个字，他瞬间整张脸都黯淡下去，眼中再无任何光芒。
“干嘛不进来啊？”话才说到一半，沈念安就已带上哭腔，“吓死我了你！”
顾羡安猛地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有病？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沈念安狠狠一巴掌扇他肩膀上，“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我还以为……”
“你是说……”
明明先带上哭腔的是她，可他刚一开口，眼泪就倏地顺着脸颊滑落，随即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又哭又笑，“你没忘，你没忘……”
他的力气很大，搂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可她却一点也不想挣扎，反而将他搂得更紧。
“我当然没忘了！早跟你说了这次我肯定不会忘的，我还以为是你忘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笑得越大声，眼泪也就落得越快，“就算是死了，也没把你忘掉，就算再死一次，也不可能……”
“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这么晦气的话！”
沈念安恶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却根本没舍得用力，“既然没忘，干嘛不接我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他依旧没松开她，“我刚刚……走神了，可能没注意，可能手机不小心设置静音，我也给你打过电话，根本打不通，连消息都发不出去，所以才以为……还好，还好，还好。”
“我刚刚才醒过来，可能之前电话还不能接通，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只比你早一点，一醒过来就忙着来找你了，但到了门口又……”
他自嘲地笑笑，“我以为，我可以做到的，我以为，就算再来一次，也还可以承受，但就是……很害怕，怕你问我是谁，怕你……”
“你是顾羡安，是说好了这辈子都要陪着我的人，我不会再忘了，永远都不会。”
“嗯。”他拼命点头，却又慢慢埋进她颈间，搂着她无声地痛哭。
沈念安没再多言，只收紧双臂圈牢他，在他背上轻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