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愣在了原地。
虽然阿贝尔这人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一同执行过几次任务，罗一早已将这个同事当成了朋友。
现在要自己去处理掉他？
罗一对此还是有些抗拒的。
“失控...就没有其他的挽救办法吗？之前恩佐不是也几近失控了吗？”
劳伦斯闻言，顿了两秒，叹了口气。
“恩佐的情况和阿贝尔不一样。”
“失控一般会经历三个阶段。一是意志动摇，自我怀疑；二是失神瞻望，忘却一切；三是神魂错乱，神志被超凡气息污染，形体开始异化。”
“实际上，在阿贝尔被派遣抵达克里米亚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他快要失控了。”
“他曾多次陷入瞻望，也都是我帮他寻回了自我。可现在，他已经进入了失控的第三个阶段...”
劳伦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恩佐在试图掳走希娜的时候，也彻底失控了。”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那时候受到贪欲的影响，看似失控，但还保有神志。”
“总之，你依照指令行事吧，阿贝尔就在小教堂...”
罗一无奈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等他抵达小教堂时，发现平日里会在此处守着的修士们都已离开，退在了距离小教堂稍远的位置。
而在小教堂门口，只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亚当。
见到罗一，亚当耸了耸肩。
“不知道劳伦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他处理起来很简单，或者交由我处理也行。”
“他非得让我拖住阿贝尔，让你来处理。”
罗一苦笑，“他应该是担心我今后遇到这种情况，会下不去手，以至于出现更大的麻烦。”
“这算是，提前让我习惯这种事。”
亚当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一向前几步，又瞥了他一眼，“对了，你那两枚金币我不还了，算是我帮你送信的跑腿费。”
亚当稍微错愕，接着一笑，“无妨，你不提我已经都忘了这事。”
这倒是罗一感到惊愕，这可是两枚金币，执法者足足四个月的薪资啊！
就听亚当补了一句，“毕竟我很有钱。”
操！
罗一心下暗骂，转身朝着小教堂内走去。
开启【全视之眼】，此时小教堂内空空荡荡，罗一只看到圣台前坐着一道佝偻的身影。
这让罗一感到有些疑惑，因为那明显是个老者。
两步向前，老者察觉到了脚步声，转过身子看了过来，接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啊...是艾尔先生啊...”
他的嗓音很是虚弱，身体亦在缓缓颤抖，仿佛随时会失去力气倒伏而下。
此时脑海中响起了艾尔略带疑惑的嗓音，“我好像不认识他...”
罗一用心声回了一句，“他是阿贝尔。”
细细比对长相后，艾尔也惊愕发现了这一点，老者正是阿贝尔。
只是不知为何，现在的阿贝尔苍老的可怕。
伸出干枯的手，阿贝尔像平时那般憨笑着挠了挠头，“找我有什么事...是劳伦斯先生又安排了什么任务吗？”
罗一笑笑，“没，就是找你聊聊天。”
“这样啊...”
阿贝尔点点头，罗一则出于谨慎，没有靠近过去。
“啊，抱歉...从两个月前开始，我就特别爱忘事...我们说到哪儿了？”
“我们什么都还没说。”
“这样啊...对了，一会儿艾尔先生会来找我，我好像等了他很久了，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吗？”
“我已经来了。”
“抱歉，我居然没认出你...让我想想，我听说有一个超凡者失控了，他好像是叫...”
“叫阿贝尔。”
“对...我记起来了，那个失控的超凡者叫阿贝尔...”
一股恶臭钻入鼻腔，罗一看着阿贝尔，缓缓叹了口气。
阿贝尔的身形越发苍老，罗一甚至看到他皮下的肉，在诡异的融化。
那股恶臭，就是从阿贝尔身上散发出来的。
想了想，罗一问了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当然记得，我是...”阿贝尔愣住了，“我...我是...我是谁？”
苍老的脸皮颤抖，阿贝尔的神色从茫然变为震惊，从震惊又转化成了恐惧。
紧接着，他想要站起身，浑身脱力的他却颤抖着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脓水流淌，恶臭四散，一阵苍老的哭声也从阿贝尔的喉咙中爆发了出来。
“我是谁...谁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妹妹...你在哪儿啊...”
嗓音越发虚弱，罗一看到阿贝尔的身子迅速干瘪了下去，他的血肉在飞速融化。
后退几步，罗一拉开了和阿贝尔的距离，而他身后也传来了亚当的声音。
“记住，一定要在彻底失控前，杀死超凡者。否则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就比如现在。”
话语落定，罗一注意到地上的那一滩脓水中散发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些黑气凝结成了一条条丝线，开始颤抖，开始舞动，开始缓慢朝着自己延伸而来。
罗一知道阿贝尔的超凡能力，一旦这些丝线接触到自己，那么自己的生命也就和阿贝尔绑定在了一起。
“让开吧，我来处理。”
亚当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就要迈步向前。
罗一却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翻开阿贝尔的资料，从中撕下了一张纸。
那纸上印有一个女孩的相片，想来就是阿贝尔口中的妹妹。
将纸揉成团，罗一将其丢向了那摊脓水。
紧接着，罗一看到那丝丝缕缕的黑气，仿佛被纸团所吸引，开始朝着纸团包裹而去。
叹了口气，罗一心神驱动命运丝线，点在了纸团纸上，同时给艾尔传达了指示。
下一瞬，纸团之中冒出了火焰。
焰火于眨眼间变大，变得无比耀眼，包裹着脓水里的油脂一并燃烧。
地上那摊脓水在高温炙烤下蒸腾发散，最终在火焰散去后，漆黑的圣台附近，就只剩下了一具被烧的发黑的枯骨。
阿贝尔死了。
罗一将命运丝线收回，略感落寞的同时，还感到了些许恐惧。
他本以为阿贝尔的记忆问题，可能是超凡能力带来的副作用，却没想到这竟是失控的征兆。
回想这段时间和阿贝尔的短暂相处，罗一低声喃喃。
“这就是失控吗...如果自己失控的话，也会像阿贝尔这样吗？”
身侧亚当却摇了摇头，“不会。”